天光从云层里泄了下来，世界由黑夜往白日转变，越来越亮的曙光映射出钟表的时间。
席绪靠在门边，有些拘谨地扯了下袖口，他低着脑袋，把周边露出来的线头一点点掖了进去。
逆光而立的人像从画里走出来一般，唯一格格不入的大概是上面略微明显的黑眼圈。
门被打开，席绪下意识地望去，和林澜的目光对上后渐渐红了耳畔，“早安。”
“早安。”
外卖甩着尾巴跟着走了出来，开开心心地在席绪旁边跳了几下，没扑上去。
他们一起往食堂走去，两人一狗的组合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柏漠叼着包子，一抬头就看见那林澜他们走了进来，席绪手上拎着牵引绳，外卖自觉地走在他们中间。
像极了一家三口。
林澜把碗里的面分给外卖一半，狗狗吸了吸鼻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吃了起来。
两人之间没怎么交流，席绪却依然觉得心脏跳个没完，他们靠得很近，近到席绪一偏头就能看见林澜的脸，他红着耳朵，专心地埋头喝粥。
柏漠默默移开目光。
起早了。
他拿出手机刷朋友圈，划了几下后刷到了席绪昨晚发的那条，抬头看了眼被粉色泡泡淹没的人，他啧啧两声，大方地点了个赞，顺便评论道——难。
吃完饭后，他们把盘子和碗一起放进了收餐处。林澜要去训练，席绪要去上班，两人便在餐厅门口道了别。
他们没什么动作与特别的语言，却莫名让人觉得腻掉了牙。
裴谣走进来时恰好遇上这幅场景，只是看了一会，便直接走了进来。
镜子批的那道命，玛丽苏说的那些话，她没法只当成数据来看。
裴谣买好早饭坐了下来，用筷子轻轻戳了下包子，有些发愣。
她不了解席绪，二人仅有的交集也只是以前弄脏过他的衣服，并赔了全款。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真心对林澜好，以后会不会变，她一概不知。
白菜被一头不认识的猪拱了。
裴谣有些心烦，连吃饭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
席绪先把狗牵回了自己房间，准备等下班了再送过去，然后就往车库走去。
去开林澜送的车。
叶弘泽正弯着腰从后备箱里搬仪器，许颖伸手接过，暂时堆在了地上。
席绪按了下车钥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许颖背对着他，恰好低头整理设备，两人在短暂地靠近后又逐渐远离。
“一代二代共四台，昨天已经测试过了，没什么问题，”叶弘泽拎起工具箱，把小推车也放了出来，“这个点选手应该在吃早饭，宗恒说上午是自由训练，等我们到训练室，应该就差不多了。”
许颖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尽可能地遮住脸上的疤痕，“走吧。”
一辆车从他们身后开了出去，驾驶座上的人目不斜视，认真操纵着方向盘，不一会便没了踪影。
——
【为什么要给你重新测化感值？】小六把比赛视频看了又看，不解地挠挠头，【你不是零吗？】
林澜已经坐在了上次的训练室，她把书翻到下一页，【叶老师说想再确定一次。】
【……我明白了，】小六冷静分析道，【一定是因为之前我们合作的那场比赛实在是太厉害了，导致他们不敢相信你的化感值只有零。】
它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林澜也觉得小六说的很对，她又往下翻了一页，门在此时被打开，叶弘泽推着小板车走了进来，“早饭吃了吗？”
林澜慢吞吞地点头，把书合上。
许颖落后一步走了进来，看到林澜的样子后她微微一怔，片刻后才想起她们在埃尔法号上见过。
长桌旁，叶弘泽正在摆弄仪器，林澜坐在另一边看着他的动作，桌上摆放着Timed相关书籍。
许颖的目光落在封面处，微顿。
这不是市面上流行的书籍，里面是Timed比较基础的知识，距离现在应该有十几年了，按理说这个版本已经被淘汰了。
Timed问世三年，在此之前相关书籍只在研究所和一些实验室流传，有关系就能拿到，基础书籍并不是什么特别机密的东西。
许颖不知道对方的书是早就有的还是最近才买的，但不管怎么样，最新一版的书才更有价值。
林澜趴在桌子上看那些仪器，叶弘泽察觉到她的目光，温和地笑了笑，“不用怕，只是确认一下你的化感数值。”
小六还沉浸在自己牛逼的举动里，【拿着零的化感值力压所有人，林澜，你都能去当女主了。】
当然，得加上它这个外挂。
【不当。】林澜拒绝得很快，小六也没觉得意外，边看边等测试结果。
许颖把工具包打开，站在叶弘泽旁边，直到仪器自检完成，发出滴的一声，她才把目光放在林澜身上。
“把它贴在额头上，如果感到不适了请和我说。”叶弘泽把探测器递给林澜，见她准备好后按下了开关。
一代仪器没有任何反应。
屏幕从头至尾都是黑色。
这也是一代的不足之处，由于兼容问题，无论是零、还是超出数额，屏幕上都不显示，是以二代仪器在此方面进行了改善。
叶弘泽记得林澜最开始的测试结果，没觉得意外。
许颖断开通电装置，把一代拆了开来，外壳掀起的一瞬间，即便隔着口罩，她也闻到了重重的焦糊味。
更别提什么也没戴叶弘泽，他迅速打开通风装置，把那些味道排了出去。
电路断裂，里面一片狼藉。
许颖拿着镊子拨开那团缠绕的电线，看了一会后明白了原因。
仪器的基础算法承受不住如此高的化感值。
一代在建造时，以许颖的能力为最高参考，划在了第一档的中心处。
95的化感值，在十几年的研究里，从未有人超越过。
而现在，她遇到了比自己的化感值高得多的人。
只是，以上结论都建立在基础理论框架成立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