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世最难测的便是人心，在做不要脸的事情之前得先看看对方会不会吃你这套，”老方把帘子拉开很小的细缝，脑袋紧紧贴着玻璃，小声道，“看到那个路灯旁的男人没？他就属于我们不能去招惹的那一类。”
林澜的脑袋在他下方，顺着老方说的话看向路灯处，努力记住那个人的样貌，“好。”
“跟着我学习，要经常问为什么，不然你怎么记得住？”老方伸手敲了敲下面的脑袋。
林澜从善如流地发问，“为什么？”
店员靠在货架旁，也好奇地看了过去，借着那边的一条小缝隙，没看清外面的状况，她凑近了点，刚好听见老方的回答。
“因为我之前向他乞讨，被踹了一脚。”老方叹了口气，遗憾道，“那个时候我没反应过来，不然还能讹他一顿。”
店员：“……”
她刚准备退回去，就看见面前的小姑娘回头，认真问她有没有纸笔。
店员默默从柜台处拿了纸和笔，递给了认真教学的两个人，老方没接，林澜便顺势拿了两份。
“我所有的技巧，都在脑子里。”老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继续教林澜辨识外面的人，“刚刚走过去的那个人，我乞讨时踩着我抽搐的手上了楼梯……”
他好似有无数认识的人，来一个说一个，怎么也说不完。
林澜也没有觉得这样的教学有什么不对，老方说一个就记一个，颇为认真。
店员没理两个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正常的人，吃了片退烧药便开始睡觉，等醒来时发现林澜已经记了满满四张纸。此时外面的天也蒙蒙亮了起来，走路姿势怪异的人越来越多，血腥味甚至已经飘到了药店里面来。
她搓了下手指，随即指尖处冒出火苗，发出小小的噼里啪啦声，老方听到声音头也没回地说道，“是五行异能。”
“这就是异能吗？”店员看了下手上的火，感觉它好像下一秒就会灭掉。
“认识得差不多了，就算有其他人在这里咱也看不到，”老方把脑袋缩了回来，看见地上记得满满的纸张也愣了一下，只是很快又坐到了地上，他看着林澜，“你晚上发烧没？”
林澜闻言伸手摸了下前额，缓缓摇头。
老方也不意外，林澜有没有异能对他而言都没有影响，毕竟他自己也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
人类的异化基本会在这一晚完成，这个时期没觉醒的，后面也没什么可能了。
“初期，丧尸仍旧依靠人的五感来辨别人的位置，我们只要套住一只丧尸，把腐肉敲烂全部涂在身上，就能迷惑不少丧尸。到时候我们一起抽搐着乱跳，防着点有异能的人类就行。”老方边说边眉飞色舞地演示了一遍。
店员听着头皮发麻，放弃了和他们一起行动的念头，迅速背上自己的包：“……告辞。”
[操，感觉是会忍不住呕出来的程度。]
[对不起，我宁愿被咬死。]
[照这么说的话……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当一坨移动的大便？]
[对不起，我不同意。]
店员走得很快，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澜手上拿着笔，愣愣地看着又重新合上的大门。
“别看了，人家有魄力，会自己开出一条生路的，”老方在货架处转了转，很大方道，“喜欢什么药自己挑，这里已经是我们的了。”
他走到了柜台，玩着上面的东西，“这个钱我也可以扫给你，不过从今天开始，这玩意也没用了。”
林澜看着他的动作摇头，“我有钱。”
想到林澜口袋里的五毛，老方难得噎了一下，他上下看了眼林澜，半晌咧着嘴角笑开，“你还怪好玩的。”
“那我还能不要脸吗？”林澜有点担心。
老方：“……会啊，说不定还能青出于蓝呢。”
网络已经开始瘫痪，药店里的电脑上不了网，老方捣鼓了几下无果后开始摆弄货架，把药盒胡乱堆在地上，椅子也被推到了某一处。
现在药店内部就像闯关赛道一般，各种东西被摆成了奇怪的形状。
“林澜，你得好好锻炼身体，不然到时候逃跑跟不上我的速度。”老方翘着腿坐下来，“就练一下简单的后空翻、半空二周转体这些吧。”
[哈？躲丧尸还要会后空翻吗？]
[谢谢，已经脑补出了一个会后空翻的丧尸肉。]
[谁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呢，先练着总没错。]
林澜认真观察地形，然后摔倒在地，如此来了几次后，老方让她坐下，决定亲身示范。
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躯体，耷拉的脑袋慢慢摆正，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发生变化，“看好了。”
十秒后，他扶着腰倒在地上哎哟叫唤，“年纪大了，身手不如以前敏捷了。”
“你的脸掉了。”
老方动作一顿，摸了把脸，把鼻子旁边挂着的小半块皮黏了回去，笑嘻嘻道，“不好意思哈，确实很久没运动了。”
林澜把脑袋放在膝盖上，提醒完老方后便去看着地上的纸条，好像真的要把上面的内容全部记下来一番。
老方就着刚才的姿势观察林澜，发现她确实没有多出什么其他的情绪，不由乐了。
第一次见林澜这样的人，似乎所有事情在她眼里都是正常的，也似乎没有事情能引起什么特别的情绪，她只是认真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你肚子饿不？”收回思绪，老方揉了下乱糟糟的头发，把手上的灰全部擦了上去。
林澜摇了下头，她现在并没有想吃东西。
林澜练后空翻摔跤，老方自己练后空翻也摔跤，基于这个式子，老方姑且认为林澜和自己的体力差不多，不用再练了，身手不一样到时候还不好逃跑，总要顾着另一个人。
不好，不好。
“行，那我们出发吧。”老方伸懒腰活动了下筋骨，声音不再似初见时的沙哑，含着隐隐的清润，“我带你闯一闯，这狗都不待的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