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半个月,王家众人都没再在谢清瑜跟前露过面,谢清瑜一个人在院子里实在无聊,王家的小花园她都逛腻了,于是,这一日,见天气晴好,百无聊赖的她决定出门踏青。
长公主想要出行,自是不需要其他人同意,车驾仪仗也自有长公主府的下人备好,她甚至让宫人从长公主府的马厩里牵了一匹马,打算去郊外纵马奔腾。
谢清瑜带着几百侍卫,数十仆从,浩浩荡荡地乘着长公主銮驾出城踏青去了。
京郊有许多城内贵族钟爱的踏青胜地,比如广贤寺,以桃花闻名,春日里最是烂漫不过,再像是筱翠山,风光秀丽,山顶凉亭最是闲适,是时人登高望远的首选之地。
不过谢清瑜打算跑马,因此选了自己名下的西郊皇庄,这是皇上给她的陪嫁庄子,占地极广,除了管事、佃农,也无闲杂人等,关键是地势平坦,极为方便驰骋。
走在路上,谢清瑜见官道上也没什么行人,便掀了帘子,欣赏四下的农田和山峦。田里有不少农人在耕作,此时生产力低下,农人大多是自己拉犁,只有条件富裕的家庭,才用的上老牛,谢清瑜从未见过如此场景,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半路突然从田间窜出来个孩童,傻愣愣地往车架下面钻,所幸被侍卫一把拽住了,才没有酿成惨案。一个老农忙从田里出来,一把拽过孩童,跪在地上请罪。
“小儿顽劣,贵人恕罪。”不住地磕头。
谢清瑜见状倒也未怪罪他,只是道:“无妨,老丈请起。只是老丈还是要看好孩子才是,官道车急,倘有个万一,岂不是后悔不及?”边说边示意随从将老人扶起。
谢清瑜干脆暂时停车,和老人在地边闲谈起来。
“我不常到京郊来,今日见这附近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想必日子尚算不错?”
“贵人说得是。陛下仁德,自登基以来减免赋税,改革农具,草民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我见老丈言之有物,谈吐不凡,似是读过书?”
老人笑了笑,“贵人过奖了。年轻时读过几年私塾,奈何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考了十几年也没考上个秀才,为了谋生,最后只能务了农,勉强算略识几个字罢了。”
“既然年轻时读过书,想必家境富裕,老丈这么大年纪怎生亲自下田劳作?”
“读了十几年的书,家底也败得差不多了,后来父母重病,家里的田地也都卖了,后来只能佃田种。儿孙孝顺,倒是让草民在家歇着,可是草民实在歇不住,看着地里的活,着急啊。人老了可不能闲着,闲着就废了。”
“原来如此。老丈佃的谁家的田?”
“自然是京都王家,我们附近这一片的田都是王家的。”老人笑着道。
谢清瑜环视了一下附近一望无际的田地,笑了笑,“王家好大的手笔。”
老丈没听出不对,附和道:“可不是,再没有更气派的世家了。”
谢清瑜和老丈聊了半天,了解了一下底层人民的生活环境。当今圣上算得上是圣明之君,极力保障底层农民的生活,可是田地大多为世家所有,有世家居中盘剥,农人的生活也算不得多好,大多佃田种,只能勉强果腹罢了。
难怪皇帝容不下世家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谢清瑜告别老汉,也懒得乘车,干脆跃上马背,打算骑马小跑一段路。正准备启程,路的另一头突然跑过来十来骑快马,激起一片尘土。谢清瑜不欲多生事端,示意众人让路,让他们先过去。
这一队人从他们旁边飞驰而过,领头的是个年轻男子,经过谢清瑜一行人时,转头看过来一眼,结果见到一袭骑装英姿飒爽地骑在马上的谢清瑜时,瞬间直了眼睛,差点摔下马来,被同伴拉了一把才稳住。
他们似乎有急事,领头人虽然一副很想停下来和谢清瑜搭个讪的样子,却只是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便飞快地消失在路的尽头。
谢清瑜也没在意这个小插曲,她下令启程,骑着骏马,一路小跑着去了皇庄。
在皇庄尽兴地跑了一下午马,还品尝了管事特意准备的农家菜,甚至亲自体验了一下下地耕田,谢清瑜赶在天黑之前,终于回到了王府。
刚一回到院子里,留在府中的知命就迎了上来,“殿下,下午的时候,王家二少爷回来了,听说刚从江南游学归来。”
“就是那个常年混迹脂粉堆的纨绔?游学?怕是被发配江南去了吧。”乐天捂着嘴娇俏地取笑道。
谢清瑜扫了她一眼,她立马捂住了嘴,做出一副求饶的样子。
“下不为例,取笑主子,嬷嬷是这么教你的?”谢清瑜说了她一句,便揭过不提,问知命道:“王夫人派人来了?”
知命点头:“下午的时候,王夫人派人来请公主过去一聚,被我打发走了,后来又遣人来请公主晚上过去用晚膳,应当是二少爷的洗尘宴,奴婢想着,公主作为长嫂,自是不能不去的,便自作主张替公主应下了。奴婢擅作主张,请公主责罚。”
谢清瑜看了她一眼,“你临机应变,何罪之有。一个个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替本宫更衣,再不梳洗打扮,怕是来不及了。”
众人闻言,忙抬来厨房备好的热水,服侍谢清瑜沐浴更衣,盘起长发,涂脂抹粉,也不过半个时辰便打扮停当。刚收拾好没多久,王夫人便又派人来请谢清瑜了。
谢清瑜也不拿乔,径直跟着来人去了王夫人院子。
一进门,便见王家众人都到齐了,只是座次颇为有意思。
都是自家人,也没有男女分桌。主位被让了出来,应是等着谢清瑜过来坐,左手边依次是王老爷和王慎之,右手边则依次是王夫人,王戒之和林晚意。
谢清瑜过来的时候,正看见王慎之盯着林晚意看,把林晚意看得不敢抬头。王戒之则没事人似的在一旁看戏,仿佛那根本不是自己的未婚妻。
王老爷脸色阴沉地盯着长子,简直把不满写在了脸上,王夫人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坐立难安,真是好一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