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芝好生安慰了二嫂,派春棠她们去把孙源叫到身边来。
没一会儿他就来了,恭恭敬敬地问母亲有何吩咐。
沈琼芝让其他人都出去,叫他在身边坐下,推心置腹地问:“你和兰儿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有人看到你们俩在一块儿……”
孙源笑:“我们是聊了会儿天,母亲,我觉得兰妹妹和我性格相投,脾气相近,想和她做个结拜干亲,你意下如何?”
“啊?”沈琼芝傻眼了。
孙源露出些不解的模样:“怎么了,我和兰妹妹要好,母亲不高兴吗?”
沈琼芝回过神来,有些尴尬:“那倒不是,只是……没事,你们要好就好。”
敢情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会错了意,傻儿子并没有开窍,只是高兴多了个合得来的姊妹。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重新打量着孙源。
虽外表英气中带着稳重,可他才本质上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在长辈身边撒娇的时候。
都怪这孩子一直和个小老头一样故作暮气,长身高窜个头还那么快,才叫人忘了他的实际年龄,不自觉把他当个大人来看了。
沈琼芝想起那敏姐儿,决定直接和孙源说一下,横竖他也到了可以定亲的时候,说这些事不算太早。
不管喜不喜欢,好歹留个心,让他有时间思考衡量。
说不定他喜欢那沈秋兰,只是傻乎乎没意识到呢?有个人对比着,方能更清楚自己的心意。
沈琼芝轻声道:“你二舅家的敏姐儿,你可还记得?”
孙源点点头。
先前母亲和他隐晦提起这事的时候,他便上了心,在这边府里观察过几次那个表妹。
可那表妹除了低头害羞并不会其他的,虽长得漂亮,却有些无趣。
一定要说他的感觉的话,就是普通的亲戚,还不如沈秋兰如今在他心中分量重。
沈琼芝道:“你二舅妈原先就说过两回,是我看你还小就含糊着,如今你也到听这个事的时候了。我看他们那意思是想把敏姐儿嫁给你,你觉得如何?不用急着回答,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告诉我。”
孙源道:“儿子这几年只想好好练武,不愿想其他事,故而暂时拿不定主意。那敏姐儿和我差不多大,也是到了该定亲的时候了,儿子只怕耽误了人家。”
沈琼芝见他这么说,就知道事情没什么指望了,叹气:“那我早些和你二舅妈说明白吧,省得拖出什么事来。”
孙源沉默了一会儿,问:“母亲可是想我娶敏姐儿?若是她等得起,我……”
沈琼芝道:“傻孩子,和媳妇过日子的是你,不是我,何必问我想谁,要看你自己想谁。你现在还小所以不懂,等你大一些就知道,成亲这事还需二人互相喜欢,日子方才有滋有味,不然那就是度日如年好生难熬,还不如一辈子打光棍儿呢。”
孙源笑:“母亲是在说自己和裴叔父吗?只看一眼就知道二人感情好,母亲被宠得人都年轻了,有时候看着像个孩子。”
沈琼芝微微脸红,轻敲了他脑门儿一下:“你这小子,好心为你,倒取笑起做母亲的来了!外头那些不近人情的父母,巴不得孩子嫁娶只按照自己心意,有几个像我这样在乎孩子喜不喜欢的?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孙源捂着脑门儿只是笑。
沈琼芝忽然想到另一件事,考虑再三,还是含蓄开了口。
“源儿,你先前说你父亲不好,虽然他的确不是个好东西,可他对你还是可以的,不用太过于心灰意冷……”
教训他已经吃到了,但如果彻底心寒憎恨身边的至亲,她怕他逐渐偏激走上老路。
孙源轻声道:“我不在乎他对我怎样,反正有母亲和裴叔父两个人真心实意待我,足够了。”
沈琼芝欣慰又心疼:“那就好。你再忍忍,等你裴叔父那边事情忙完,咱们一家子就可以一直在一块儿了。”
孙源点头笑。
晚宴的时候,沈琼芝和一位嫁到外地许久未见的庶姐聊得过于开心,不小心多灌了好些酒,脸红红的,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孙源见此,便和沈秋兰商量了一下,一个过去替九姑挡酒,另一个去外头找裴叔父报信。听说他刚从外头过来,想必就是为了接母亲的。
裴玉朝得知后向几位应酬的大人告了罪,与孙源一块儿去接人。
那庶姐也喝得醉醺醺了,听到来传话的人后,笑嘻嘻地搂住沈琼芝,大着舌头道:“好妹子,你,你夫君和儿子来接你了,快,快回去吧!那什么,小侄女,快扶你婆婆,不是,扶你姑姑回去,哈哈。”
她虽然醉,却也看到了刚才孙源和沈秋兰说话的情形,又见沈秋兰过来挡酒,自以为开了个高明的玩笑。
沈琼芝听见人来接她,笑着往门口走,不料险些摔一跤,还好沈秋兰眼疾手快扶住了。
她抓着沈秋兰的手臂勉强直起身来,笑:“好孩子,没崴着你吧?”
“没呢,九姑你慢些走。”
邓氏听到那笑话本就脸一垮,再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越看沈秋兰越有些不顺眼。
这孩子虽长得不差,可看起来不像是个旺夫相,反而令人觉得她心机深,精明。
也是,若是没点心眼子,怎么会把小妹和源儿都拿下呢?
邓氏隐约猜到小妹在这个女孩儿身上花了不少钱。要不然原先穷酸得那个样子,现在怎么能穿金戴银的,举手投资的款儿比她家里几个女孩子还要优雅从容些,说不定还花大价钱请了嬷嬷教她规矩。
难不成其实早就看中了这个丫头,想要调理成拿得出手的儿媳妇?
她越想越酸,本想找沈琼芝问个清楚今天的事,可见对方醉成这样,只好等改天了。
裴玉朝扶着沈琼芝上了车,让孙源送沈秋兰回绣坊那边去。
回到自家府中后,裴玉朝让丫鬟们给沈琼芝沐浴更衣,又命厨下做醒酒汤。
沈琼芝洗完澡,再喝几口温热的汤,终于舒服了一点。
“我也没喝多少,怎么就头这么昏?”她问。
裴玉朝道:“喝醉了的人哪里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早些躺下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