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花床上的少女幽幽转醒。
没有刺眼的阳光,是旭日东升的第一抹颜色。
没一处地方被阳光照到,阴阴凉凉的,带来丝丝凉爽。
驱散了虽是入秋,却是还未完全褪尽的余热。
她睁开双眸,眼中带了分迷茫。
方才,她似乎听到了几声低语。
或许,是梦吧。她这般想着,迷茫便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怔愣与不解。
不是她什么时候看准床再往下倒的啊?
她看了看周围,是迷迭谷出口。
她再看了那么几眼,的确是。
可……
难道……那不是梦?
她似乎有了些许怀疑,但当她觉得手有些痛,抬了抬手时,却发现袖口是粉色的。
她不会蠢到以为是血让红色褪化成了白色。
她记得的,有东西贴上了她的身体,她所能看见的,仅是个背影。
她看不清那背影。连衣服的颜色,也看不清。
只是,她隐隐约约能看到个轮廓。
似乎,是个颀长的男子。
看来,是他看不下去她晕倒在地上,给了她张床。
她往前后瞧瞧,似乎是想找寻个他的痕迹,亲声言个谢。
只是,她在瞧见身旁的红色衣裳时,有些大悟。
真是个好心人。她心想。
姜清泠拍了拍小床,站起了身,本应直接走出这片草地,却是莫名停住了。
她看了眼小床,还是将它收进了洞府。
她先前没个机会观察这儿,此刻想找个出去的地方,费了分心思。
她神情专注地看了看。
左边,右边,前边,都是一模一样的。
一样的单调。
是青草地,漫无目的的青草地。一眼望不到头。
她似乎明了什么,这……是赌命局。
布下这些东西的人,心思缜密极了。
她/他想叫人,来时难,中途难,回去更难。
她的嘴角,带了分讥讽。
原来,从一开始,她/他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
传言迷迭谷本非孤立之地,与星洲城本隔着不过半里的距离,只是,造化弄人了。
内部纷争,让这不知繁荣了几世的迷迭谷四分五裂。
有的,被其他宗门占领,划为了自己的宗门重地。
有的,也是被商家看中,买了下来,如今被些寻常修士居住着。
可这处,却是更为离奇了。
被个不知名的妖女霸占了去。
她的名声,可以说是远超合欢宗魅魔的。只是,也是凭着美艳的容貌和暴虐易妒的性子出名。
人称,剥皮精。
她的容貌,不是天生的。她本算不得太丑,算得上是清秀的人,只是,心生邪念。抽了她人容貌,遇着好看的部位,就取下来,拼凑在自己脸上。
被取之人,脸上则会一片空白。
但,若是她高兴,还会赏她张不要的脸。
自然,算不得好看。
其实,这还算好了。因为,还有个更让人接受不了的。
血肉模糊,破开的肉,与血交织着。
没个皮肤的阻挡,就那么突兀地落在外头。
她积恶良多。既夺人皮相,又废人灵根。终有一日,被几大宗门围剿。
她的确死了。几大宗门的人,人尽皆知。
那日,便是在这迷迭谷。
这处,也是诡异的。自那之后,也有那么些个秉着来寻些宝物的心思,来了这儿。
只是,结果都是有来无回。
这也让修士们将这儿划为了处禁地。
让那么些个被称天才的人,谈迷迭谷就变了脸色。
……不过,她不怕。
她不会出不去。
虽然,她现在出不去。
她不慌不忙,也不急着走到前头去,催动起灵力,施展出术法。
只见眼前如茵的草地成了一片苍茫的白。
她朝左边探出的灵力,闪着如梦似幻的颜色,已是有了反应。
她见状,朝左边这处输入了更多灵力。
因灵力散发出的光,从一个细小的光圈,成了个半人大的圈,还有些扩大的趋势。
她见了,却是没个动作。反而有些悠哉悠哉地看了起来,等待着。
手指微微动了动,她的兴味更浓了几分。
她倒要看看,上方有个什么。
几乎是瞬间,数以万计的细密光线聚拢到了一处,将光圈撑得遮天蔽日。
掩盖住了所有可见。
白光之中,唯它一处,极为显眼。
姜清泠的神色,认真极了。
似乎要将那一坨极大的东西看透。可,看不清楚。
她放下了继续看的念头,刚准备撇开视线,却是见着了。
大大小小的东西,在那红得明显的白光圈上涌动着,勾勒出了几幅画面。
第一幅,则是个硕大的球。
本以为,算是个球的。是个需要通过打斗一较高下的。
结果,当黑与棕在上头交替着,那球还有着越发大的趋势时,她承认,她知道那是什么了。
既是个体力考验,也是个嗅觉考验。她想让你,要么累死,要么臭死。
她见状,有些扶额。这么个谋权篡位的小姑娘,设置的难度,还是小儿科了。
随即是一道道虚影。那球飞速转动着,像冲向虚影,可连虚影都追不着,何谈来个轰轰烈烈一场。
下一刻,她才发觉,她低估了它。
这么个东西,不仅仅是臭,喷出的液体,或是无意甩出的,都能让地上出现灼伤的痕迹。
后头,有着更多的画。
只是,画风渐渐改变了些。
一个个英姿飒爽的修仙男儿,似是堕落了般的穿着女修衣裳,做些女修的专属动作,她有些看不下去了,拿出小笔,轻轻一抹,那些个白光也好,红线也好。
似乎,都消失了。
她扭头瞄向了左边的对头。
依旧是同样的配方,又来了那么一次。白光乍现,出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光圈,最终化为了一幅画的大小。
她存了几分侥幸,想着没准这就是呢。
只是,有些失望了。
上头不是没东西,上头的东西也不是不炸裂。
只是,她有些石化了。
先前是穿着女修衣裳的男修,做着女修手势语势的男修,本以为,在画中,在画面中,看到这些,已是极限了。
怎料在此处,开了门,却是让她看懵了。
她着实不解,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放个龙阳之好的画面在这儿。
的确,锦衣玉食的生活,很多人想过,也是许多人此生所求。
只是,以段不幸福的婚姻,牺牲一个无辜的姑娘,这算得上是成全二人吗?
被骗婚了的,也可以说用来掩盖二人之间的龙阳之好的,当真是应该的吗?
她不该受的无端话语,一定要被迫或是被迫害地主动接受吗?
为什么?
看到这,她有了情绪。还不小。
那头,几乎是她产生了心绪的瞬间,就抖动了起来。
似乎在说,你违规了。
她聪明至极,任何事物,都不写明禁忌。
只有碰到了,死路一条了,违了禁忌的,被斩杀了,才会让违禁忌者得知触犯了禁忌。
她设置了个不能动一分情绪的关卡,当真是好笑的。
心思缜密,果然还得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