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珍勘察完现场,正在盘查张家洼村民时,筑路队的人终于收到消息赶来了。
来的不是一两个,而是乌泱泱一片,足有六七十人,都是卖力气活的青壮汉子,手里清一色的提着铁锹。
这也是筑路队在各个县城之间来回跋涉,丝毫不怵盗匪的原因。那铁锹都是好钢制成的,奋力一劈能把人脖子砍断。这么一支筑路队一般有上百人,什么样的盗匪敢冲着他们呲牙?
筑路队为首的是一个叫车勇的汉子,他来不及与赵九珍交涉,首先跑去查看地上那四具尸体。
车勇看过尸体后,顾不上悲痛就径直找上村长,焦急的询问道:“就这四个吗?还有没有别人?”
村长答道:“没有,就只有这四个。”
车勇似乎松了口气,紧跟着又皱起眉头。
赵九珍看到车勇表情之后追问:“怎么回事?你们筑路队还有人不见吗?”
车勇神色复杂,道:“还有章工,他们昨天是一起出去的。”
“章工?”赵九珍不解的问:“章工是什么人?”
车勇说:“他是我们筑路队的指挥,修建桥梁道路的好手。他名字叫章俭,不过在筑路队里他一直让我们喊他章工,说他是什么工程师。”
“昨天章工和四个伙计约好去沔阳城里逛一逛,我还以为他们是宿在城里了,没想到是……”
赵九珍敏锐的察觉到问题:“他们出去还有人知道吗?”
“队里人大多都知道。你也晓得,筑路队经常在荒郊野外,日子过得枯燥,所以经常有弟兄跑城里快活,只要出发前给队里打声招呼就行。”
说罢车勇给赵九珍加了些压力:“赵队长,章工是在司令那儿都说得上话的人。他现在下落不明,你可要快点找到他。”
听到和余司令都能扯的上关系,赵九珍顿时头大无比。他问清了章俭的长相,然后就让手下挨个询问附近村民,都说没有见过。
很显然,贼人袭击了他们一行人后,将章俭掳走了。可惜现场已经被破坏,想找个脚印都找不出来。
赵九珍已经很重视这件案子了,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重视的还不够。先是沔阳驻军派了一个排过来协助搜索,接着又有密营的人手前来追查。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又是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驶来,矫健的士兵拿着赵九珍没见过的短管火铳跳下车在四周警戒。
而从第二辆车里下来一个让赵九珍分外眼熟的人影。
赵九珍愣了片刻,慌忙冲过去立正行礼,口中叫道:“司令!”
来人正是余诚,听说章俭出事,他抛下手头工作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同为穿越众,章俭和蔡文晖他们几个还不一样。蔡文晖他们是单程票,穿越时已经和现代断了联系。章俭是正儿八经签了合同的员工,老婆孩子都有。一旦章俭在明朝出了事,他的家属闹起来都会把警察招来,自己穿越的秘密就有可能暴露。
所以尽管赵九珍是自己的老部下,余诚依旧没有给他丝毫面子,劈头盖脸将赵九珍训了一顿,让他抓紧时间破案。
徐望也与余诚同车赶到,那名死掉的密营探子,就是他安排来贴身保护章俭的。
那么多人精心筹划的袭击,不可能真的毫无线索。果然,在多方盘问下,有个村民交代在三天前见过隔壁村的吴老鬼在这周围转悠。
据传这个吴老鬼以前曾经当过土匪,也有说他曾是官兵,后来临阵脱逃了的。真假虽不知,但他身上有好几道伤疤,确是刀伤无疑。
赵九珍立即带人直扑吴老鬼家,但吴家早已人去楼空。通过查问同村人家,得知吴老鬼一家两天前就已经搬离村子,说是要去外地投奔亲友。
与此同时的筑路队内,内部核查也在同步进行着。五人四死一失踪,失踪的还正好是干系重大的章俭,很明显这是一起有预谋的针对性绑架。
那敌人是如何知道章俭的行踪的,总不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肯定有人给敌人提供情报,才会让敌人行动如此顺利。
一路颠簸,被蒙上眼睛的章俭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到了哪里,只知道自己是在船上。
想到袭击发生的那一幕,章俭依旧惊魂未定。从草丛中蹿出十几条手持刀枪的人影,三个同伴当场就被捅死。只有一个同伴眼疾手快掏出匕首反击,成功伤到一人的同时,自己也被一杆长枪从背后刺穿。
紧接着章俭就被打晕了过去,等醒来后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最初他四肢攒绑被人抬着走,宛如待宰的猪羊。
等贼人发现他醒了之后,就解开了他脚上的绳子,让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自己走。待听到流水声后,贼人押着他上了船,将他绑在船舱里。
由于全程被蒙着眼睛,章俭能获取信息的只有鼻子和耳朵,比如此刻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应当是一条渔船,船上只有三个贼人,其余贼人在他上船时已经散去。
早知道就应该听从余诚的建议,在明朝买上一房妾室,跑出去洗什么脚啊,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船体微微一震,周围人声喧哗,看来是靠了岸。一个贼人来到章俭身旁,拿着麻袋往章俭头上套。
章俭手脚被缚,嘴里也被塞着破布,不甘心的左右扭动,抗拒着贼人。随后他肋下挨了狠狠一拳,打得他几乎避过气去。
“老实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爷爷送你下水当王八!”
章俭不敢再动,由着对方将自己塞入麻袋后抬起下了船。他听到码头上有人问:“丁老三,你抬得什么东西?”
刚才威胁自己的贼人笑着回答:“打到条大鱼,给周员外送去。”
章俭被抬着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听着周围环境渐渐安静下来,直到屁股一疼,麻袋被卸在了地上。
有人将他放出来,还解开了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条。章俭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在一处地牢中,仅有的光亮是墙上的一支火把提供的。
在章俭对面,一个衣着考究的胖子笑眯眯弯腰看着他:“章工是吧?”
“请你到此,真是费了我不少力气。我可是有很多话想跟你谈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