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栀,你说什么呢?”许悠眨眨眼,决定负隅顽抗。
“没什么,只是千栀随口说说罢了,夫君身上可没有玫瑰露胭脂的味道呢……”陆千栀脸上的寒霜一闪而逝,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许悠的错觉。
许悠松了口气,难得殷勤地牵起陆千栀的手:
“话可不能乱说,这次夫君就先原谅你了,下不为例,为夫也饿了,咱们快些进去,润润肠胃。”
“好的夫君。”陆千栀乖巧抬头,轻声应道。
两人所站的地方到了膳堂附近,黑暗被明媚的灯火驱散。
只是走了几百米的路,许悠的身上却被汗水浸湿,这种感觉,好像在山上体会过。
“这辈子绕不开女人了么?这丫头不会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病娇属性吧?”
他走在前头,似无意一般抬起袖子,在手臂上嗅了嗅。
“没味道啊……这丫头是狗鼻子么?”
感受到一股视线,许悠心里一阵发虚。
猛然回头,对上的只有陆千栀那纯洁无瑕的眸子。
“怎么了?”陆千栀轻轻歪头,娇憨可爱到了极点。
“无事。”许悠意识到自己多心了,忙摆手表示歉意。
两人走了几步,门内钻出一名尖嘴猴腮,体型瘦小的青衣男子。
见到许悠二人,男子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二少爷,少夫人,你们可算来了,老爷夫人老祖宗他们都在里头等候多时了。”
不知为何,小六每次见到许悠的时候,都会从他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压迫力。
明明只是个手无寸铁的采药童,偏偏让他敏锐的第六感察觉到了危险。
“我知道了。”许悠淡淡应了声。
这小奴才之前暗中对他使绊子,他可是记在心里,一刻未曾忘却。
这些需要秋后算账的东西,跟培养陆千栀比起来,都可以先靠边。
“这里请。”小六伸手将许悠让进门,同时冲着陆千栀友好笑了笑。
这位少夫人虽然容貌不堪入目,但天生带着一股亲人感。
入府才几日,周遭下人对其赞誉有加,隐隐有后来居上,口碑逐渐赶超身居许家十几年的慕容雪。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两人与他可是有着不小恩怨的,要是让他们站稳了脚跟,自己该何去何从?
小六心怀九九,脸上是谄媚的笑容,跟在二人身后,内心惴惴不安。
许悠一路走进堂内,还未见人,便听见一阵爽朗大笑。
“哈哈哈,这么些年,老弟你依旧精神矍铄,真乃人生一大幸事啊!”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许悠回头,对上小六惶恐的目光,把狗奴才吓了一跳:
“府里来客人了?”
“啊……是,是纳兰小姐的长辈。”
“哦。”许悠点点头。
既是纳兰紫鸢的长辈,恐怕就是为了那无聊的婚约而来吧。
只是这来的速度,比预想中还要快上几分。
忙了一天,还没想好如何应对。
“走一步算一步吧。”许悠硬着头皮,迈开步子踏入敞开的大门。
“二少爷来咯!”小六在他身后用略显轻佻的语调呼喊着。
这样滑稽的入场方式,顷刻吸引了座上所有人的目光。
放眼望去,铺陈着金色桌布打圆桌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山珍海味。
隔着十几步都能闻到珍馐散发的鲜甜气息。
上首一人,胡子花白,乃是许家之主许长风,而在他的左手边……
目光接触的一瞬,许悠的眼睛猛地瞪圆,喃喃自语道:
“原来如此……”
纳兰厚德见到许悠吃惊的模样,心头暗喜。
他很喜欢许悠惊疑不定的目光,这代表他的计划很成功。
可见到许悠身后的白衣姑娘时候,他的笑容僵在了原处。
“哈哈哈!厚德老弟啊,我来与你介绍介绍。”许长风利落起身,朝许悠和蔼一笑:
“悠儿,快过来,这位是你纳兰厚德爷爷,与我是多年挚友,过命的交情,也是紫鸢的爷爷。”
许悠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联想到了中午发生之事。
这老匹夫是来试探他的,所图为何?
是因为纳兰紫鸢么?
他不是神仙,没法瞬间站在上帝视角猜透纳兰厚德的想法。
来不及思考,他上前拱手道:
“晚辈许悠,见过纳兰爷爷。”
“好,好得很啊。”纳兰厚德伸手掸了掸许悠左肩上的灰尘,轻笑道:
“今日之事,老夫在此先向你道个歉。”
“纳兰爷爷客气了。”想明白了,许悠也没有多做计较的打算。
对方没有听信孙女的一面之词,而是微服私访,至少说明他是个讲道理的人。
“哈哈哈,好,不仅品性高洁,腹中亦有容人之量,老夫当初的决定,看来是没有做错啊……”纳兰厚德感慨道。
众人面面相觑,弄不明白这对谜语人究竟在说什么。
唯独一点能够得知,那就是纳兰厚德对许悠的印象不错。
坐在纳兰厚德身边的紫鸢姑娘,微微皱起了眉。
许长风见此,好奇心高涨了起来。
“老弟啊,你和悠儿发生过何事?”
“哦,是这样,许家发生的事情,老哥我稍有耳闻,行至道中便想了个计策……”
纳兰厚德倒了碗黄酒入腹,润润嗓子,将今日之事前因后果添油加醋,娓娓道来……
……
“老夫伤了悠儿的爱马,悠儿不仅不与老夫计较,反倒是将此银交予老夫,这份胸襟,时间有几位年轻俊杰能够做到?”
“故此,老夫了解了悠儿的品性,也大概猜到了之前发生的误会。”
纳兰厚德叨叨了半刻钟,不仅将许悠描绘成了人间天使,也把自己塑造成了运筹帷幄,神机妙算的诸葛卧龙。
一番话说完,在场众人除了陆千栀保持着微笑, 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其余人个个瞪圆了双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他?”许长卿终是忍不住了。
作为家里最小的晚辈,他的名字从许长风那儿借鉴了一个“长”字,可知其在家中的地位。
他也不怕被许悠惦记着报复,一指许悠的鼻梁,质疑道:
“纳兰爷爷,这晌午烈日袭人,您该不会是被太阳晒糊涂了吧?”
“闭嘴!”许安延大骇,真想把自家崽子的嘴巴缝上。
口不择言,气煞人也!
纳兰厚德只是笑,也不理睬许长卿的无礼,看向许悠:
“你这位弟弟,似乎对你不太友善。”
“……”许悠掂量了一下,心中了然,摆手道:
“纳兰爷爷,晚辈刚入许家大门,家中亲族尚未完全接纳一个外来户也是理所当然,请勿怪罪于舍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