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清瑶没有出手,可怜的小绿茶一头撞在药柜侧沿,咚的一声闷响。
“呃啊!我流血了,流血了!快喊大夫啊!”
“这里不是有药么?小老儿来帮你上上。”
老葛风风火火走来,腿脚之迅捷,丝毫看不出是年过六旬的花甲老汉。
“啊!!!”又是一声惨叫。
“那,那是去骨消肌膏,你别!呃啊!!”
药膏触碰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发出一阵刺耳的“呲呲”声。
浓烈刺鼻的酸味从伤口处冒出。
许悠的额头也不由产生了幻痛。
这药膏是消除死皮增生的,涂到创口处,那得多疼啊……
也亏得这老葛想得出来。
“姓许的,该把话说清了,尔等此来,究竟意欲何为?”洛九重咬牙问道。
打狗也需看主人。
许悠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
城主府的威严不容冒犯,即便是许家也一样。
“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许悠摇着折扇,神情轻佻。
“不知洛兄可知衍天宗招纳弟子一事?”
“你是为此而来?”洛九重疑惑道。
倘若许悠的目的仅限于此,那还倒好说了。
“正是,内子与在下皆是不通武艺的白丁,你也知道我二人刚入许家大门几日。”
“这许家的风土洛兄应该有所耳闻,不仅尚武,而且暗潮汹涌,勾心斗角者不在少数。”
“倘若没有一技傍身,只怕很难在偌大个许家立足。”
许悠的话句句符合逻辑,洛九重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故此你找上我,并不是许家安排的?”
“哈哈哈!”许悠大笑:
“洛兄熟读兵法,应知两军交战,岂有主将带头冲锋之理?”
“更何况许家与洛家还没有把矛盾摆在明面上,若是如此大张旗鼓前来寻事,兄台猜猜许家是不是自取灭亡?”
“此话……在理。”三言两语间,洛九重频频点头,为许悠所言表示赞同。
现在的许家只能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形容。
简单来说,许家的势力早已今非昔比。
若不是与公孙家勾勾搭搭,不清不楚,说不好,洛吼早就带人把许家平了,统一落水城所有武装势力。
由此,许家主动找上洛家麻烦的概率微乎其微。
这个道理出现在心里头,洛九重胸口的重担终于放下,脸上也绽放出充满亲和力的微笑。
“哈哈,老弟,为兄早就知道你不是来找茬的,来,坐下说话。”
“小邓子,去搬两把把凳子过来!”伸手招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伙计。
“少爷……他。”小邓子一脸委屈,看向许悠的目光里充满了恨意。
“又不是我打得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还是说,你是对洛兄有怨言?”许悠笑道。
“你胡说!”
“好了!少他娘的说废话,我和许弟还有要事商谈,莫要胡搅蛮缠,扰了我二人之兴。”
“是……少爷。”小邓子捏着拳头,扭着腰胯,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眼里的恨意逐渐化作了悲哀。
这就是奴才,被人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哎,可惜。”见他这模样,许悠莫名想到了在山上被柳无双暴揍,敢怒不敢言,弯着腰一瘸一拐爬回家的自己。
那时候师弟师妹们看自己,应该也是这般,如同怜悯一条丧家之犬的眼神吧……
“许弟何故叹气?”见此,洛九重问道。
“没事没事。”许悠摆了摆手。
思绪回归,目视眼前的死胖子,他又一次陷入沉思。
对方的态度改变没有出乎意料。
洛家二子,与他许家情况类似。
只要有野心,就一定有诉求。
对于洛九重而言,最大的心腹之患不是外敌,而是内乱。
他的对手是那位传闻中品性无双,天赋卓绝的“君子兰”洛小航。
想到这,许悠微微一笑,理清了接下来的所有对话逻辑。
噔噔噔——
恰在这时,头上包裹着洁白纱布的小邓子抬着两把梨花木太师椅呼哧呼哧走来。
砰——
沉重的砸地声,溅起一地浮灰。
洛九重的眉头不由皱了下:
“这地儿为何如此肮脏,你多久没打扫了。”
“……这,少爷您上次不是吩咐,百草堂之事尽量从简么?”
啪——
一个耳光,抽得小邓子晕头转向。
头上的纱布里渗出点点血丝。
“让你从简,不是让你把这变成狗窝!明日本少再来,倘若还是此地还是如此杂乱,你就滚到马厩去扫马粪,听明白了没有!”
“是,是,小的知错……”
洛九重吼得震天响,小邓子只能点头称是,怨毒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许悠的脸。
这就是人性啊。
你家主子打你,你这条狗怎么就盯着隔壁邻居
“洛兄,我这两位随从,一位年事已高,一位乃是女流之辈,体质虚弱,烦请为他们二人也搬上椅子。”
“你——”
小邓子头皮发麻。
这个狗日的摆明了见他身上有伤,故意使唤他来着。
赶尽杀绝!
“还不快去,磨蹭什么!”洛九重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小邓子对此很熟悉,每次这个眼神一出现,总有人要倒霉。
心头暗呼糟糕,急急忙忙往门后跑去。
“呵,下人不晓事,让许兄见笑了。”
“还好。”许悠摆摆手:“恶犬伤人,主人有过,教训得当,也算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洛九重有些怀疑,眼前这位真是许家那位传闻中的嫡子么?
怎么跟他聊天如此费劲,每一句话都在恶心人呢?
他强压下心头怒火,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老弟,你放才说,你要加入衍天宗?”
“没错。”许悠随手抓起桌面上的提子丢入口中。
“衍天宗不是开春时分回来落水城收人么?我希望这一次把这仪式搞得盛大点,招收的人数最好能多上几个。”
“呃……”洛九重的肥脸不由自主抽了抽。
“不知老弟要为兄办此事,意欲何为?”
“老兄可知,本少乃是许家嫡子,这名望声势却被许少杰那野种压盖了一头。”
“……稍有耳闻。”洛九重汗颜。
家丑不可外扬几个字,就算是垂髫小儿也该明白。
这二愣子把自己与兄弟的不和到处张扬,脑子该不会有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