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浅浅姐，你是入了魔怔吧？”
“你不懂。”
许悠偶然间听到二人的谈话，心里暗暗奇怪。
这清瑶跟田姑娘的关系竟然这么好？
以及，这田浅浅的名字，一听就不吉利。
田浅，那不就是天谴么？
也不知道是谁给这女孩起了这么个倒霉透顶的名字。
炉内的活儿都料理的差不多了。
许悠再次拿起火钳，攥着铁坨一把拉出冶炼炉。
当！
铁坯摔在石案上，火花四溅。
“喂，你小心点呀！要是火星子溅到了浅……溅到田先生该怎么办？”
“抱歉，你们几位让开些。”许悠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一般，挥赶凑上来的清瑶。
“你——”清瑶露出小虎牙，气得跺起了小脚。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讨人厌的人。
其他男子听见她清瑶的名字就得胆寒几分，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真不怕自己一掌拍死他么？
当——
当——
铁锤敲打在铁坯之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许悠一脸认真，完全进入了状态。
脑海当中回忆起在山上之时，师弟们向他炫耀的各种铸造技艺。
他的记忆力很好，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
现在想起来，虽然时间相隔许久，倒也能记个七七八八。
“嗤，小子，你可知铸剑大忌？”
“此物还未定型，你便将芙蓉水浇至其上，往后难以塑形先不提，这剑坯经你这么一糟践，恐怕比那黄纸还脆。”
“倘若这便是你所谓的新颖铸剑法门，那老夫还是劝你回家喝奶，莫出来丢人现眼了。”
许悠低着头，全神贯注在手下的剑坯上。
高温侵袭下，他的额上不断冒出热汗。
“你能不能滚到一边去，再到老子边上逼逼，老子废了你！”
耳边的呱噪让许悠动了真火。
这还是他在下山之后第一次爆发出全身威势。
一瞬间，整座铸龙室仿佛被末世炸雷覆盖，噼里啪啦炸得人寒毛直竖。
四周就像刮起了烈风，伴随着倾盆骤雨，拍打在胡天啸的脸上。
“你，你做了什么？！”胡天啸大骇，连着退了数步，直到退到墙边。
“老胡，你怎么了？”清瑶不明所以。
在她看来，许悠只是放了句狠话，连头都没抬，不至于把人吓成这幅德行吧？
气势这种东西，一般只会对单体生效。
旁人无知无觉，胡天啸却已经吓呆了。
方才一瞬，他感觉眼前这少年化成了炼狱中的恶鬼，朝他张开了布满血丝的獠牙。
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便是许家的制敌法门？端的是好手段！”
他把丢人的原因归咎于许悠用了许家的特殊秘法。
也就只有这一点可能，能够让他这三品九阶强者失态。
许悠不想搭理他。
铸剑到了最后流程，一个微笑差池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正如青藤峰上某位老者所说的那样，越是最后越要保持谨慎。
“就在此刻！给我起！”
当——
一记重锤敲打在铁坯上。
顷刻间，四周仿佛佛光普照，隐隐有大象之音藏于石缝当中。
“哼，装模作样。”胡天啸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走向许悠身前。
“小子，你的花头太多了。”
话说到一半，他下巴上挑起的白须猛地颤了颤。
脸上的表情从不屑到惊疑，最后转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震撼。
这一切，只经过了短短数秒。
“你……这是如何做到的？！”
“呵。”许悠淡淡笑了笑，没有回应。
胡天啸一把将尚未完全冷却的剑坯抓起，顾不上手指尖的灼痛，用力插入石案旁的水池当中。
嗤——
火光，不！是金光。
名器泛光，这是电视剧里的常识了。
别管是什么档次，哪怕是黄级下品，淬火之后也能发个亮光。
随着长剑定型，长剑上头的龙纹也在水波荡漾中显露原貌。
“竟是剑纹！”胡天啸又一次惊道。
名剑有纹，并非蓄意雕刻其上。
而是铸造者匠心独运，以力具现天地灵气，从而使龙纹攀附其上。
这样的武器，被称为“龙器”。
有龙器，自然也有凤器，虎器之类的武器。
具体会出现什么样的纹路，就连铸造者本身也无从知晓。
许悠对此稍有了解，慢条斯理走来，从胡天啸手里夺过龙纹长剑，屈指一弹。
当——
古人弹剑作歌，难度不在于弹奏者，而在于剑本身。
剑体杂质越多，弹出来的声音越是浑浊，不堪入耳。
而许悠所铸之剑发出的声响如白溪流响，清脆到了极致。
即便是不懂剑的清瑶也能听出其中美妙。
“好好听，借我玩玩。”
“慢着。”许悠腰身一拧，巧妙躲开了扑来的清瑶。
不知道这里的女人都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往人身上扑。
“小气。”
“此剑不过是随手而做，等不得大雅之堂，清瑶姑娘若是想要，可让田姑娘做一件赠与你。”
清瑶撇撇嘴：
“田先生平时哪有空做这些玩具……”
许悠无视了嘀嘀咕咕的清瑶，一举长剑：
“如何，胡大师，在下这微末伎俩，可否入得您老法眼？”
说得客气，可语调里满是嘲弄。
这是标准的阴阳怪气了。
许悠不喜欢惹事，但别人惹到头上了，在不破坏计划的情况下装逼打脸，他还是很乐意的。
当然，在他的想象中，这茅坑里的顽石应该接着嘴硬，然后喊来老老少少，把“仗势欺人”四个字做到极致。
可没料到，举剑的瞬间。
伴随着扑通一声闷响，眼前的老者身子一地，竟然跪在了地上！
“？”他懵了，这和预想中不一样啊。
“你要向我道歉？”
“不！”胡天啸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抬起眼，满是悔恨。
“徒儿愿拜公子为师，求公子教授徒儿铸剑秘诀！”
“……”
任谁都不会想到，前一刻还桀骜不驯的胡天啸，竟然上演了一出拜师好戏。
“你可知我今年几岁？”
“达者为师，公子……不，师父不必拘泥于世俗礼法。”
说得好听，谁之前一口一个“狂妄小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