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痞子……”许长风捋了捋长须,眼神变得深邃:
“十八年前他死了儿子,却留了个遗腹子。”
“当日悠儿初诞,我便修了封书信与他,定下了十八年后的亲事。”
“算算日子,也就在这几天了。”
“啊?!”许惊天懵了。
儿子和人订婚,我怎么不知道?
不对,儿子早没了……
许惊天的脸色慢慢变得黯淡,转而一声长叹。
“哎,是我许惊天无福。”
现场气氛顿时一滞。
老爷子哪壶不开提哪壶,都知道许惊天最不愿提起的就是那早夭的嫡子。
儿子早夭,慕容雪忧郁过度,从此再难诞下子嗣。
许惊天只得从外头捡了个伶俐小儿当样子,便是如今惊才绝艳的许少杰。
虽是自己一手养大,固然感情颇深。
可非亲生骨肉,两人间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嫌隙。
说到底,这一切都源头都是那帮天杀的刺客!
“父亲,既然悠儿已经夭折,那世伯那边如实相告便是,何故长吁短叹?”
“如实相告……哼!”许长风虎目圆睁,五品强者灵气外溢。
刹那间,窗外似有狂风骤雨飘落,又似虎啸龙吟席卷世间。
难得见老爷子动了真怒,众人两股战战,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惶然。
“那老匹夫如果知道我许长风连个孙儿都保不住,日后老夫在他面前如何自处?!”
闹了半天,还是为了你那张老脸。
许惊天脸色一白,只觉得老爹良心被狗吃了。
埋怨的同时,心头又开始可怜起自己那死去的乖儿子。
只听许长风自顾自说着:
“当日若不是老夫闭关突破,岂会让那几只宵小有可乘之机?”
“倘若那老匹夫来此问将起来……”
“孩儿便说,悠儿因故出门远游?”许安延适时接话,惹得许惊天一阵白眼。
这事在城里又不是什么秘密。
随口一问便知道当年之事。
饶是这样,落在许长风耳朵里也算是个慰藉。
拖一时算一时,想必那老匹夫的闺女也不会不识趣。
“行吧,此事就如此定了,传令下去,许家上下,不得透露有关悠儿之事的半点风声,违者,斩!”
您还当这是军营呢?还违者斩。
许惊天的嘴角抽了抽,心里把老头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族人们一哄而散,门外却在此时传来响动。
“报!!!”
拖着长音,像极了军营里复命的斥候。
这也是许长风亲手锻炼出来的。
整个许家像是被他改造成了集中营,到处都残留着老兵痞子的味道。
前来报信的是穿着银色铠甲的守门小厮。
火急火燎赶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何事?”许惊天有些不舒服。
这小厮是他手下人,平时干的都是些端茶送水的轻便活计。
老爷子一出手,全家下人都得穿着这一身铁疙瘩。
有伤风雅不说,还把人累得死狗一样。
每一次见到,他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这老不死的玩意。
那小厮叩首在地,慢慢抬头,手扶了扶沉重的银盔:
“回老爷,老太爷,大少爷回来了!”
大少爷,指的是许少杰。
虽是晚进门,许少杰的年级是要比许悠大上几岁的,自然也就有了大少爷的名号。
许惊天听闻此言,眉头一拧:
“少杰回便回了,却是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回老爷,不止大少爷,外头还有一个年轻姑娘叫阵,眼看就要和大少爷打起来了!”
“啊!?”
年轻姑娘?
那会是谁……
许家在落水城的名望,除了城主府和公孙家,无人可以比拟。
即便是一般的地主豪绅,见到许家轿子也得绕着道走,哪有人敢捋其虎须。
那年轻姑娘竟如此胆大包天,其身份有些可疑。
莫非城外衍天宗的某位弟子来城里历练,与少杰杠上了?
他越想越有可能,淡淡说道:
“既是如此,那便出去看看吧。”
许少杰的武艺他是知道的,心里并没有过多担忧。
只是害怕少杰一时失手伤了那姑娘,徒惹是非。
说完,他便回头向许长风鞠了一躬:
“父亲,孩儿有事先行处理一二 。”
没等话说完,许长风忽然急速掠起,如意闪电般划过长空,速度之快,让族中无武艺傍身的几名书生看花了眼。
“父亲!”许惊天跟在老爷在屁股后头。
三品九转境界全力爆发,堪堪能吃上许长风的尾气。
许长风如此急躁,莫非那姑娘的身份……?
转过精雕细琢的假山和温泉,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门口站定。
此时门外剑拔弩张的气氛传入门内,许惊天虎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的老父亲。
“父亲,此女……”
目光所及,是一名身着粉衣的俊俏佳人。
倘若不是她的眼眸过于冰冷,用上一句“倾国倾城”亦不为过。
“果然来了啊……”许长风一声暗叹,眸中带着一丝怀念和一点点落寞。
而此时场中风云突变。
只见那粉衣女子猝然一动,身若惊鸿般翩翩飞出,手中银穗剑蓦然一挑,在空中画出一道虹光。
“小心!”许惊天看出那女子三品七阶的境界,手心顷刻被汗水打湿。
许少杰的与她相差了两个小境界,这其中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更遑论此女剑法鬼魅迅捷,功法武技皆非同小可,恐怕出身自某个大门大派。
刚想出手时,却见许少杰微微屈膝,足下石板如蛛网般寸寸开裂,磅礴的气势排山倒海般朝四面袭来。
“六阶!”许惊天又惊又喜。
惊得是自己孩儿明明在半月前才突破五阶,这十几天的时间竟然又有精进。
此等天资放眼整片潜渊大陆,也未必没有一席之地。
喜的自然是此等俊杰是自己的养子。
观其面容泰然自若,姿态如苍龙出海,实乃人中龙凤。
当——
金铁相撞,长剑与许少杰手中折扇撞出一串火花。
明明只是一把木扇,到了许少杰的手中却仿佛施加了妙法,变得坚韧如钢。
与玄铁长剑交锋数招,扇面竟无一丝一毫的破损。
“好功夫!”周围看客叫好不迭。
“不愧是许家大少爷,真乃吾辈楷模也。”
“那小娘子还是别逞凶了,乖乖给咱们大少磕两个响头,放你离去也罢。”
“诶,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就入了咱大少的洞房,日后生个儿孙满堂,那也是你的福气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