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晚起身走到屋外,出去时还不忘带上了阿呆。
冷风吹过,让她的清醒了不少。
青青看见姜姝晚出来了,立刻为她又披上了一件披风。
“这么冷的天,娘娘不在屋内待着,怎么出来了?”
姜姝晚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道:“带着阿呆出来透透气。”
“撒谎,撒谎。”
阿呆在笼子里蹦蹦跳跳的。
姜姝晚不满地看了阿呆一眼,晃了晃手中的笼子:“你再乱说话,就把你永远关在笼子里。”
阿呆老老实实地闭了嘴,站在笼中一动不动。
这时,尉迟暮雪坐着轮椅,被宫人推了过来。
虽然已经离开了公主殿,可尉迟暮雪的腿疾却愈发严重。
“雪儿怎么来了?”
“听说王兄病了,所以前来探望一番。”
“王上已经睡下了,而且雪儿身子本来就弱,别在传染与你。”
姜姝晚打开笼子,阿呆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
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落在了尉迟暮雪的身上。
“雪,雪。”阿呆突然开口。
尉迟暮雪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惊讶又兴奋的表情:“阿呆是在叫我的名字吗?”
阿呆的脑袋左右摆了摆,然后又张开翅膀飞了一圈。
尉迟暮雪抬头看着阿呆。
突然,有一个白色的晶体,落在了她长长的睫毛上。
尉迟暮雪的手刚刚触碰到,那晶体就化作了一滴水。
“下雪了!”青青惊奇地喊道。
白雪如同听到了青青的呼唤,开始纷纷扬扬的落下。
姜姝晚伸出手,接下一片雪花:“原来漠国也会下雪吗?”
“当然了,雪儿出生的时候正值寒冬腊月,就在雪儿出生的第二日,大漠中就下起了难得一见的大雪,因此父王赐名才会赐名我为慕雪的。”尉迟暮雪笑得天真灿烂。
“怪不得今日冷的出奇,原来是因为要下雪了。”姜姝晚看着天边的大雪喃喃道。
上一次看见白雪,还是在江国的时候呢。
那日也是冷得出奇,听说当时边关有战事,不过是这一战是江国占了上风。
姜姝晚还一直在等着父亲那边传来的好消息,可不料到最后等来的居然是父亲战死沙场的消息。
那一日,姜姝晚拿着父亲的遗物在雪地中坐了一夜。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前期是江国占了上风,她不久前还收到了父亲送来的家书,可为何如今父亲就这么轻易的殁了。
“娘娘,您怎么了?”
“公主,您怎么了?”
青青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这两人怎么同时落泪了。
尉迟暮雪用袖子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摇了摇头:“没什么,娘娘天太冷了,雪儿就先回去了。”
她的母妃死去的那日,亦是一个雪天。
当时她看见拓拔修杀死老漠王的一位妾室后,就慌里慌张地回到了自己的母妃那里。
就在回去的路上,天空突然开始飘雪。
等到她回到母妃的宫殿中时,母妃早已倒在了血泊中,身边空无一人。
白雪落在温热的血液中,很快就与腥红的血融为一体。
她出生的那天,天边飘下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似是在为她庆生。
她母妃死去的那日,天边亦是飘下了白雪,似是在为她哀鸣。
后来,尉迟廷成为了新的漠王,他想要把尉迟暮雪留在王宫中抚养。
尉迟暮雪是老漠王最小的女儿,宫中没有人不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她是被自己的父王母妃,王兄王姐捧到心尖宠的小公主。
可五公主却因此事来找尉迟廷大吵了一架。
五公主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母,亦是尉迟廷的养母,死在了谋反的将士手中的。
五公主不相信尉迟廷,这个连自己的生父和养母都能杀的恶魔,她又怎敢将自己的妹妹交到她的手中。
五公主来找尉迟廷闹过很多次,说过的话大都不堪入耳,最后尉迟廷终于妥协,把尉迟暮雪送到了宫外。
尉迟暮雪是相信自己的六王兄的,她也曾为尉迟廷在五公主的面前说过好话。
可每当这时五公主都会变了脸,尉迟暮雪也不敢再说了。
***
直至申时,尉迟廷才醒来。
姜姝晚正坐在他的身边,手上还在绣着些什么。
压好了最后一针,姜姝晚回眸看去,才发现他已经醒来了。
“王上醒了?”
姜姝晚把手中的针线收好,手指抚上他的额头。
还好已经不烫了。
苏卿说的真是没错,他的身体真是好,居然恢复得这么快。
“王妃这是在绣什么?”
尉迟廷坐起身子,有些好奇地看着姜姝晚手中的帕子。
“鸳鸯。王上还记得吗?之前您还说妾绣的鸳鸯像青蝇呢。”
姜姝晚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尉迟廷当然记得,那时姜姝晚的绣工他是真的无法恭维。
可如今看着这手帕上栩栩如生的鸳鸯,看来她也是在这上面下足了功夫。
姜姝晚又拿出了她曾经为他绣的那只帕子,缓缓道:“没想到绣的这么丑的东西,王上也一直带在身上,妾都看不下去了,就想着为王上再绣一个。”
“只要是王妃绣的,孤都喜欢。”
尉迟廷伸手将姜姝晚揽入怀中,把那只旧手帕也攥在了手中。
突然,一扇窗被狂风吹开。
尉迟廷才发现窗外还下着雪,白雪已经覆盖了地面。
姜姝晚站起身走到窗旁,不禁感慨了一句:“这雪居然还在下啊。”
窗扇被关上,姜姝晚转过身,却发现尉迟廷的表情不太对劲。
他父王死去的那日,漠国亦是下了一场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