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一愣，斥问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的人查到，我并非你和曹柔的儿子，我的生父生母实则另有其人。”
“怎么可能？”元朗双眼瞪大，一时间对这个结果无法接受。
若元修竹所言为真，那么曹柔便没有背叛他，那他还在她新丧便娶了苏有安过门，他……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元朗下意识否认道：“不可能，你胡说，你怎么可能不是柔儿的孩子？她待你那般细心周到，你不会不是她的孩子，你肯定在骗我！”
元修竹叹息一声，他原本以为元朗比他知道得更多，或许手里还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没曾想，元朗竟还不如他呢。
他第一次发现幼时仰望崇拜的人，竟然也有这样糊涂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眼旁边吃着零嘴儿，悠闲晃悠小短腿儿的两小孩儿。
他能察觉到这点，还是多亏了自家闺女。
当初他收到麻雀传信之后，第一时间便想赶回宁安找元朗对峙，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拦住了他，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揭开真相的时候。
黑衣人自言已经消去了荞荞和玉笙对此事的记忆，要求他对两个孩子保密，甚至必要时候帮荞荞遮掩身份。
“你为何不也消了我的记忆？”元修竹盯着黑衣人，眸光锐利。
黑衣人的声音似被蒙在雾中，有些失真，“只为偿还一份因果。”
元修竹还想再问是什么因果，黑衣人却在他面前化作黑雾消散。
此事牵扯到自家闺女，即便元修竹再急，他也要求自己先冷静下来，暗中将一切调查清楚再说。
他不信母妃那样的人会红杏出墙，背叛父王，他的身世一定另有隐情。
他安排人往宁安传信，派人调查平南王妃闻初萤。
依荞荞所言，他和平南王妃之间能用血亲寻人这样的术法，他们之间定然有血缘关系。
闻初萤乃内阁大学士闻衡之次女，其上有一姐，嫁与永宣伯之子为妻，其下有一兄弟，自出生便夭折。
他的人在调查中发现，闻夫人与诚王妃在闺中时曾是好友，在诚王妃怀上元修竹的时候，闻夫人也怀孕了。
两人相约去寺庙为腹中孩儿祈福，不想双双动了胎气，竟在庙中生产。
两人各产下一子，本是件喜事，但不幸的是闻夫人生下来的是个死胎。
闻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整日郁郁，好在膝下还有两女，在丈夫和女儿的陪伴下，艰难地度过了那段伤心的日子。
许是此次生产伤了元气，之后闻夫人膝下再无所出。
看着底下人调查来的消息，元修竹努力回忆与母妃相处的场景，他能确定，他并没有见过这位所谓母妃的好友，印象中，母妃也没同他提起过一次闻夫人。
他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个近乎荒谬的猜测，难道夭折的那个孩子才该是元修竹吗？
为了证实这个猜测，他命人继续追查。
二十年的时间，可以湮没许多东西，包括当初两人生产的真相。
手下人几经辗转，总算查到些线索，虽然不能十分确认，但元修竹当初是被曹柔故意交换抱错这事儿却有了六七分可能。
元修竹不想相信印象中那样温柔善良的母妃会做出故意交换孩子这样的错事来，所以他来寻元朗问一个真相，不曾想，元朗竟然也蒙在鼓里。
“你既不知，就此事而言，我们便没什么好谈的了。”元修竹见元朗久久不言，只得另起话题，问道，“你可知指点元康乐去岩村寻龙脉的人是谁？”
元朗完全没听元修竹说话，他耷拉着肩膀垂着头，轻声喃喃：“柔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孩子生下来不好，我也只会怜你，护你，你为什么要换孩子，为什么要骗我？”
当初曹柔与闻夫人同在寺庙生产之事元朗自然是知晓的，他之前没往换孩子的方向想，现在经元修竹一提醒，他自然也想到了。
元修竹的真是身份应当是闻府那位早夭的小公子，而那个他不曾蒙面就离世的孩子，才是他可怜的孩子。
“修竹，你母妃她为何会这样做？”元朗想不明白，他抬头看着元修竹，似乎元修竹能给他一个答案。
元修竹略想了想，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当初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你怎么就娶了苏氏做续弦？”
元朗张了张嘴，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曹柔离世，还告诉他那样一个消息，双重打击之下，他既痛苦又愤怒，时常出府买醉，稀里糊涂地结识了女扮男装的苏有安。
两人当兄弟相处了近半个月，勾肩搭背之类的唐突动作不少，一起买醉的时候更是睡在一张床上过。
一日，苏家突然有人上门，称他唐突了自家小姐，坏了自家小姐清白，小姐哭闹着要寻死。
他本以为是别人将做的事栽赃到他头上，怒气冲冲跑去苏府，结果竟然看到一张熟悉脸孔。
他惊得愣住，随即便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人算计了。
可是事实已成，他心里又存着对曹柔的怨怒之气，冲动之下便答应了婚事，匆忙地将人给迎进了府。
之后便是他旁观苏氏对元修竹做的一切，他知道这个女人心机深沉，但他安慰自己，这个女人费尽心机嫁给他，势必不会像曹柔那样背叛他。
所以，他纵容她所做的一切，甚至顺着她的意，相信了那个游方道士的话，将元修竹丢去边城自生自灭。
不曾想，这一切竟都是他误会了。
他的柔儿没有背叛他。
“你这般问，难道柔儿的举动同苏氏有关系？”
元修竹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递过去，“上面是我查到的东西。”
元朗接过来，快速将内容扫看一遍，眼底渐渐浮现惊讶之色。
“柔儿在怀孕的时候竟然见过苏氏不止一次？”
元修竹点点头，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或许你可以问问你那位好夫人到底对曹柔做了些什么。”
元朗不是个蠢人，苏有安既然能算计他，让自己嫁到王府来，自然也能算计曹柔，说不定当初孩子生下来便不好，还有苏有安的手笔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