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赔我的炸年糕,”荞荞腮帮子鼓鼓,大眼睛瞪着吴子墨。
吴子墨心里虽然害怕,但面上不肯认怂,“不赔,有本事你把我也扔到树上去。”
他话音刚落,“咻”地一声,整个人腾空又坠落,挂到旁边那颗树上去了。
不算粗的树枝勾住吴子墨的腰带,新发的嫩叶糊了他满脸。他呸呸两声把不小心吃进去的树叶吐出来,对着地上的小姑娘喊:“你放我下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让你抢我的炒年糕。”
荞荞看也不看吴子墨一眼,转头看向老板,依然比出四根短乎乎的手指头,肉嘟嘟的小脸儿笑容甜软,“四份炒年糕。”
看看树又看看面前的小姑娘,老板生生打了一个激灵,倾尽毕生所学,装炒年糕的手几乎快出残影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四份炒年糕就递到了荞荞面前。
一手交钱一手交年糕,荞荞心满意足地捧着四份炒年糕朝刘武三人小跑过去,一人发了一份。
衙役咬了口炒年糕,仰头望了眼树,问刘武:“头儿,就让他们在上面挂着?”
虽说这高度摔不死,但他们是官差啊,看着人挂树上不救这样不好吧?
刘武低头吃年糕,问另一个衙役,“树上有东西吗?”
“没有啊。”衙役也在吃年糕,含糊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两人边说边跟在荞荞身后离开,剩下一个衙役愣了一下,边摇头边追上去,“哎呀,最近眼神不太好。”
树上吴子墨还在朝着走远的荞荞喊,“喂,你放我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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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小书房,阳光浅浅从窗户映照进来,荞荞坐在桌案边把薛红豆的那个护身符拿出来,小手灵活拆开,露出里面的黄纸。
黄纸上朱砂勾勒的符文给荞荞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小手提笔蘸墨,荞荞顺着黄纸上的符文走向临摹一遍,一种滞涩的感觉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松开笔甩甩手腕,小姑娘两手撑着下巴盯着黄纸看,好像是普通的护身符纹改了几根线条走向,可是为什么会让她觉得有碍寿数呢?
又盯着看了会儿,荞荞眉毛一皱,将符倒转过来,两手撑在桌面上俯看。
啊,她知道了。
管家在此时敲了敲门,“小姐,该用晚饭了。”
“来啦。”荞荞当即把符纸一收,迈开小短腿儿一溜烟儿往饭厅跑。
今日明子琪和季天磊都被元修竹留下来用饭,荞荞洗干净小手后爬到凳子上坐好,晃悠着小短腿儿乖乖喊人,“明叔叔好,季叔叔好。”
两人都笑着应了她一声。
元修竹炒完最后一道呛柳芽儿过来,第一时间便问闺女,“听说你今天把人扔树上去了?”
“是呀。”荞荞点点小脑袋,“他不讲理,抢我的炒年糕。”
元修竹看着闺女,“那你抢回来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把人扔到树上去?”
明子琪和季天磊的嘴角顿时就是一抽,身为一县父母官教小孩子抢东西?
荞荞扁了扁小嘴,“可是他把炒年糕扔到地上了,抢不回来。”
“那确实该扔。”元修竹颔首,他可不希望受委屈的是自个儿闺女,“行了,吃饭吧。”
荞荞瞅了眼自家爹,爹爹好像没有生气呀。她站起来,伸直了短胳膊给自家爹夹过去一筷子水煮白菜,咧嘴笑出一口小白牙,“爹爹多吃点。”
元修竹:“……”这辈子他都不想看到水煮白菜了!
晚饭后,四人坐在院中喝茶消食。
荞荞伸出小手揉了揉自家爹肉乎乎的肚皮,感觉好像小了不少。
咂摸咂摸嘴里的茶味儿,元修竹低头看着闺女,“荞荞,在你入学之前我们来个约法三章。”
“爹爹,什么是约法三章呀?”荞荞戳了戳自家爹的胖肚子。
“约法三章就是我和你之间做约定,你不能违背约定上的承诺。”
“哦。”荞荞点点小脑袋示意自己听懂了。
“第一条,在私塾里若没有遇到危险,你不能随便使用一切道术,也不能随意提起关于鬼的事情,免得吓到夫子和其他同学,”
“好。”荞荞答应得干脆,就算有鬼鬼她也不说,直接用拳头揍。
“第二条,控制你的力气,不能随意毁坏私塾里包括桌椅板凳在内的任何东西。”
荞荞皱了皱小脸儿,“爹爹,要是弄坏了我再把它修好,能不能算没有弄坏?”
“不行。”元修竹最担心的就是自家闺女的一身怪力,在云鹿县这个小县城还好,有他压着没有人敢对荞荞说三道四。
但若他此次考核通过调任去其他更大的府县,甚至调往京畿之地,各方势力混杂,荞荞的这身怪力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元修竹语重心长地劝闺女,“荞荞,你要学会控制你的力气,凡事要动脑子不能只依靠蛮力。”
“好吧,我听爹爹的。”荞荞撅着个嘴,又戳了戳自家爹的胖肚皮。
“第三条,不许和同学打架。”
鬼都挨不住自家闺女的拳头,小孩子更不可能,万一把谁家孩子打死了就糟了。
荞荞歪着小脑袋看自家爹,“爹爹,如果是别人要打我呢?”
“揍回去。”元修竹眼底凶光一闪,没人能欺负他闺女。
“好哦。”荞荞乖乖点头,爹爹说可以揍回去哒。
旁边的明子琪闻言急忙补充一句,“可不能往死里揍啊。”
荞荞转了转自己的小拳头,甜笑,“明叔叔放心,我会留着力气的。”
明子琪心说他真的不是很放心,总感觉让荞荞去上私塾就是把一头猛虎和一群兔子关在了一起。
翌日,照样监督自家爹晨练之后,荞荞在季天磊的护送下去了私塾。
私塾的夫子姓欧阳,名古,是个干瘦的老头儿,蓄着一把又长又白的胡子,说起话来都看不到嘴在动。
“欧阳夫子。”季天磊对着欧阳古颔首,松开荞荞的小手把人往前推了推,“荞荞以后有劳欧阳夫子教导了。”
欧阳古拱了拱手,“请季大人放心。”
季天磊这身黑皮不要太好认,他上任不到三天,整个云鹿县都知道新来的县尉黑得跟炭似的,人看着有些冷,瞪眼睛的时候只能看到眼白,那叫一个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