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惊逢巨变,整个国家最大的权臣竟然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权力,此时无论军中还是朝野可谓是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被元幹提拔起来的人,纷纷将目光转向其他几个有实权的王爷身上去,其中梁王元弼更是首当其冲。
可此时,梁王却身处宫城内,面对着那个“乖宝宝”似的大侄子皇帝。
“四叔,朕是不是动手动的急了?”元亶满面愁容的问道。
元弼老练的望向元亶,心里不停的盘算着,随即答道:“是,陛下虽然已经登基,但毕竟元幹在朝中人脉甚广,幸亏我提前将宿卫的兵士换了,否则的话……”
元亶嘻嘻一笑:“否则就凶多吉少了是吗?唉,朕承认动手是早了点,但早做晚做也都是做,现在的这些叔叔大爷们啊,一个个的都为了自己的权力瞎算计,除了您之外,没一个会为朕考虑。”
元弼微微躬身道:“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是臣分内之事。”
元亶满意的点了点头,靠到了元弼身边坐下,说道:“四叔,皇爷爷说过,朕的父亲与您年龄差不多大,你们俩关系最好,对吗?”
元弼嗯了一声:“是,我虚长景宣皇帝一个月,所以我排名老四,而他是老五。但景宣皇帝是嫡出,身份可比我贵重了许多。”
元弼点头道:“四叔,你是不是也特别讨厌嫡出庶出?”
这看似无心的一问,里面却隐藏着道道杀机,元弼虽是武将,但其心思却缜密异常,往往会在绝路中找到逢生的小径。
他赶忙一本正经的抱拳道:“陛下,立国安邦,若没有了礼数,岂不是又回到了野蛮时代,所以嫡出为继,此乃天朝上国必须遵守的继承规则,不该讨厌,也不能讨厌。”
“噗,朕就是随意说说,对了,这次为了感谢您在暗中帮朕,朕决定赐你的长子元亨为银青光禄大夫,封王爵。礼部列上来的都是二字王,朕觉得不妥,最后就自己做主了,封为芮王,您看可好?”
“陛下……”元弼惊诧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陛下不可,亨儿无尺寸之功,岂可随意封王。”
元亶赶忙将他搀起,说道:“诶?既然是蒙荫,又何需尺寸之功,您是北野兵马都元帅,为国家南征北战,又迫使南诏称臣,拥立朕当上了皇帝,还顺手除掉了权臣元幹,这功劳早已是贯通古今,朕念着您的好,给堂弟一个封赏也是应该的。”
“陛下,臣……”
“不要说。”元亶会心一笑:“朕都懂。”
“那陛下,臣有一事还得征询您的意见。”
“但说无妨。”
元弼斟酌了一下,说道:“元幹已然致仕,其留下的位置该由谁顶上呢?”
元亶心里自然明白,元弼想借此机会取代元幹,成为朝堂新的领袖。但他好不容易夺回来的权力,又怎会轻易的再交出去。
于是说道:“暂时空着吧,太师,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您是知道的,朕自幼生长在辽王府内,元幹对朕有养育之恩,这也是朕同意他回家养老的主要原因。如果此时再取消了他的头衔,那可就不近人情了,天下人也会耻笑朕翻脸无情,毫无孝道可言吗?”
元弼一怔,没想到这大侄子能回答的如此圆滑,于是应承的说道:“是,陛下天生聪颖,想的十分周到,臣无异议。”
元亶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道:“正好你提起了这件事,朕听礼部的人说,每年的正月十五,都会在同文书馆举办什么文坛雅聚,届时会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有才之士前去参加斗擂。朕刚登基,加上辽王致仕后,他的很多门生故隶都不能再用了,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选些有才华的,赐予功名,补充到科班当中,您看呢?”
元弼尴尬的一笑:“这事陛下做主就是了,臣一介武夫,根本不懂夏学,他们说的什么诗词,臣更是听不明白。
“罢了,那朕就让太学出些人监生去,毕竟南诏等国也派人来参加,咱们不能折了面子。”
“是,陛下说的是。”
待元弼退出宫后,元亶坐在龙书案后抽出了一张名单,仔细的看了看后,在上面元幹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对他来说,这只是个开始,因为这名单上足足列了上百个人。
“梁珫!”
一个年轻的内侍太监疾步走了过来,行礼道:“陛下,您叫奴才。”
“把之前户部员外郎元翼上奏给元幹的《定国论》、《强国论》折子找出来,朕现在要看。”
“是。”
梁珫一会功夫便从架阁库的值守人员那里要来了两份奏折的原件,恭敬的放到了龙书案上。
元亶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让我参阅,哼,现如今不都还是我的。”
当元亶打开奏折的一刹那,立马被奏折上的行文所深深吸引,可谓是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珠玉良言,不自觉中竟一气呵成的读了下来。
“好,好啊,没想到我们北野竟有如此大眼界之人!宣!给朕宣元翼觐见。”
梁珫一惊,赶忙回道:“陛下,已经很晚了。”
元亶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道:“算了,这绝非是元翼所写。此前见过他,连书都不会读的人,又怎会写出如此字字珠玑的文章来。元幹昏聩,朕可不是呆子。让人去查一下,元翼府内何人能有此大学问,若是查得此人,必当重用。”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内侍局的夜枭去查。”
于此同时的景博侯府,元翼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毕竟自己一直投靠的元幹如今已经失势,搞不好还会被吃锅烙。
见元翼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丁管家权威道:“侯爷,您现在着急也没用啊,毕竟木已成舟,如今最好的方法,应该尽快和元幹撇清关系,然后投靠到梁王阵营当中去。”
元翼瞪了他一眼道:“难道我不知道吗?关键是现在也没有证据表明元幹彻底的失势,万一哪天放出来了,恢复其地位,那我们不是死的更惨?”
丁管家眼珠一转,回道:“不如……不如您找萧裕商量商量,万一他能有对策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