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医正们被紧急调入到宫中,一个个面面相觑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辽王元幹。而他的身旁则是脸色煞白的当今天子元亶。
“陛下!”太医院之首,院使钱沐缓缓跪倒道:“臣等奉诏入宫,愿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亶指了指地上的元幹道:“辽王身体抱恙,你们务必要治好他,若是薨了,哼,你们太医院都给他陪葬就是了。”
十几个医正顿时傻眼了,谁不知道这辽王是皇帝的养父,前一天还高高在上掌管着朝局,甚至代天子祭祀宗庙,这不过才过去四五个时辰,怎么会口吐鲜血晕阙过去。
医术比较高明的几个院判分别上去给元幹搭了脉,统一意见后得出结论,这是由惊厥引起的厥心痛。此时也顾不上汇报了,赶忙七手八脚的解开了元幹的官袍,并且用银针为其疏导体内瘀滞的血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元幹终于幽幽的醒转了过来,然而,眼前出现的却依然是元亶那张可怕的脸。
他颤巍巍的说道:“陛下,赐死吧,看到你能登基,老臣死而无憾了。”
元亶轻哼一声:“赐死?哈,那是多么容易的事,但你如果死在宫中,死在朕的眼前,那天下人会怎么看朕?前一天登基,当晚就杀了拥立功劳最大的辽王?那岂不是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还有谁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朕?他们难道就不怕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笑话!”
元幹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死不成了,他现在虚弱的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过了半晌,元幹突然问道:“你……你是如何得知那件事的?”
坐在身边的元亶,再次望向了一旁的箭头,冷冰冰的说道:“鲁王、宋王和陈王,那三个你一手扶持起来的人,共同出卖了你。”
“是……是他们!”元幹突然睁大了眼睛,表情十分的可怕。
“是啊,其实就是你让朕当上皇太孙那天的晚上。当然,你也不用奇怪,他们本就是蛇鼠两端之人,既服从于你,也服从于四叔,还……暗地里与晋王有勾连。”
“陛下,你真的恨我吗?”元幹不再挣扎,静静的问道。
“恨,尤其是知道了你是朕真正的杀父仇人,而朕却认贼作父。还有就是,看到……看到你搂着朕的母妃在府中作乐。哼,幸亏她死的早,否则的话……朕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好,好,恨得好,应该恨。不过……不过你母亲的身姿确实曼妙,尤其是我喜欢她的叫声,那简直是天籁之音,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闭嘴!闭嘴!”元亶疯了似的掐住元幹的脖子,怒吼道:“朕不许你说!不许你说!”
元幹没有任何挣扎,表情依然是那副享受的样子,仿佛是在回忆和元亶母亲在一起缠绵的时光。
“不!”元亶突然松开了手,狞笑道:“朕不能让你死,你是故意的,故意的让朕杀了你,朕不上当。朕,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将你的门生故吏、亲人家小统统的折磨致死。你的女儿,正妃、侧妃统统的发配到边疆,赐予披甲人为奴,让她们也尝受一下被男人折磨的痛苦,就像当年你折磨朕的母妃。”
说罢,他猛的站起,不停的在寝宫内踱步,嘴里还喃喃的念叨着:“不能让你这么死,不能。”
顷刻,他停住了脚步,疯了似的宣道:“辽王元幹,年老体衰,腿脚不便,赐回府静养,府内大小人等皆要好好伺候,没有朕的旨意,擅出辽王府者,杀无赦!”
说罢,他搓了搓手上已经干涸的血渍,望向元幹,说道:“朕要圈禁你,每天从你府上抓两个女眷出来,发往极北之地,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辽王主动辞官回家静养的消息,没出三日便传遍了大疆南北,就连三韩、肇夏等附属国也都震惊万分。
“怎样?能进去吗?”元功的马车停在了辽王府外几十丈处,樽雨刚刚掀开帘子走进车内。
他摇了摇头,回道:“少主,所有府门都被封上了,每日只有卯时有车子给府里补充供给,其余时间任何人都不能入内。如果您需要送什么进去的话,我可以在晚上走一趟。”
元功拧起了眉头,疑惑的说道:“老东西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远离朝堂,若是东窗事发了,也该是赐死啊,这不让出进的明显是圈禁,难道是四叔搞的鬼?”
“少主,还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对您讲。”
“说,别吞吞吐吐的。”
樽雨犹豫了一下,抱拳说道:“每天供给车出来的时候,车上都会带走两名少女,今天……今天您的胞姐邓国长公主和庆宜公主便在车上,看样子是哭哭啼啼的,恐怕……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元功立感大事不妙。
“少主,您别着急,有什么事咱们从长计议。”
“计议个屁!那是我姐姐啊,小时候在府里只有她们俩对我最好!查出送往哪里了吗?”
樽雨道:“极北之地!”
元功点了点头:“看来元弼是真的动手了,他可真够毒的,一定是和元亶达成了某种协议。对了,我母妃如何?”
樽雨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消息。”
元功思考再三,吩咐道:“让铁鹞他们务必把我两个姐姐救出,送到……送到栖霞山庄去,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那辽王怎么办?”
元功闭目道:“自生自灭吧,总有一个人要为这个事背锅,他虽是我生父,却从未对我有过养育之恩。对于他来说,如今的局面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我唯一担心的是元弼一家独大,到时候,我们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一阵凄冷的风扫过车帘,元功感受到了寒冷,他紧了紧身上的皮氅,回想起元易所说的话:“北野朝局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或许更大的暗潮早已形成,正向最高处的集团快速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