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软没由来的心里一阵发慌,一不留神,贴片一划,就在手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割痕。
她疼得肩膀缩了一下,脸上还要保持镇定,只能偷偷把受伤的手指往里层衣服里面蹭,怕血迹引起男人的怀疑。
门口刚进来的人发出一阵嘶哑的咳嗽,脚步落在地上很轻很轻。
桑软忍不住屏住呼吸。
这是一种对未知事物无法言说的害怕和紧张。
“爸……”
刚才还在发疯的男人一扭头,看到来人,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跛着脚,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几步。
一张苍老的脸自墙角露了出来。
桑软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又极力掩饰着,撇开目光,看向别的地方。
她的心在胸膛里剧烈跳动着。
村长。
进来的人竟然是村长。
也是那天扑到男人身上,拼命护住,让他免遭挨打的老头。
“福贵儿啊,你……”
村长看着宝贝儿子,正慈爱的开口说话,余光一扫,看到被捆坐在地上的桑软。
他整个人都怔愣在原地,呆了好长时间。
显然,对于福贵将桑软绑回来的行为,村长是不知道的。
村长茫然的看了眼福贵,又看了眼桑软。
就这么几个来回以后,他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杀机。
村子里来了个拍摄的剧组,村长是知道的。
也认出来,桑软是那个剧组里的人。
他还知道,桑软不是什么女主角,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只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
桑软看到村长露出的茫然和惊愕, 原本以为自己有救了。
谁知道他在想明白自己看过他的脸以后,被她捕捉到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机。
这是桑软自从出生以来,第一次直面感受到死亡在靠近。
或者说,她说不出村长脸上的是杀机,只是让她觉得很危险,很窒息。
“我大学的时候,学的医。”
桑软努力保持着镇定,丝毫不敢表现出任何害怕的情绪,开始随口胡扯。
一双清亮的眸子直视村长,带着自信的坦然。
“我认识一个专治精神类疾病的专家,姓魏,叫魏宏哲,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他。”
“他的工作室在江市秋鹭山上,如果走常规预约,可能要排到三年以后。”
“但是我可以让福贵立刻见到他,并且给福贵看病。”
村长听到魏宏哲的名字,嘴唇动了动,眼底的凶光敛去几分。
“医生说,福贵治不好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提到儿子,村长苍老的脸浮现现一丝悲哀。
顿了顿,看到桑软漂亮的面容和姣好的身材,又看了眼自己儿子直勾勾的眼神,才接着说道,“你乖乖听话,我不杀你,但是现在也不会放了你。”
“等你给福贵生出一个儿子,让我们家后继有人,我就放你走。”
桑软听得心底直发寒。
为什么村长可以这么平静说出这种话!
就好像这是一件很寻常普通的事。
她不由想起之前看过妇女被拐卖到大山里的电影。
这个村子,是不是还有其他妇女,如她一般,被悄无声息的捆走,然后沦为生育工具?
桑软心里生气,暂时也只能忍着,想继续说服村长给福贵看病。
只有让他们觉得自己有用,才不会随便动她。
“魏教授可不是普通的医生,他在米国的实验室参与神经科的研究,还拿过很多奖,是精神科大神级别的人物。”
“村长,难道你不想要一个健康的儿子吗,然后看着他娶一个老婆,和和美美的享天伦之乐吗?”
桑软循循善诱,果然看见村长脸上有一丝松动。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桑软就闻到空气中飘过一股骚臭味。
目光一扫,才发现福贵站在那里,看着两个人傻乐,裤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村长看见了,倒像是习惯了,回头看一眼桑软,见她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便随便找来一块破布塞住她的嘴,然后就把福贵带走,回家换衣服了。
破房子重新回归了安静。
随着木门被合上,整个屋子只有那扇破旧的小窗透进一丝光亮。
此时,桑软才发现自己整个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无人在场,她人一放松,顿时觉得眼眶酸得厉害。
但是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在不能哭。
哭会让水份流失,还会消耗精力和力气。
用力眨眼睛,企图把眼泪都憋回去。
手指因为有伤口,痛到几乎麻木,即便是这样,依然努力捏着铁片,在粗粝的麻绳上摩擦。
她看不见,只能用手指慢慢摸索着,凭感觉来。
割一会儿,累了,便允许自己休息五秒钟,让酸痛的手指歇一歇,然后继续。
就这么重复着,直到太阳渐渐隐去,屋外的光亮开始灰暗。
桑软再次摸上绳子的缺口,发现距离割断绳子,只剩一点点了。
她试图用力,想把剩下的绳子崩断,结果因为今天一整天没吃饭没喝水,根本使不上力气,反而弄得浑身冷汗淋淋。
现在已经入秋了,晚上太阳下山后,天会有些冷。
瑟缩了一下,她觉得头有些胀痛。
用力摇摇头,桑软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害怕,要清醒。
但是现在,天快黑了,漆黑漫长的夜即将来临。
陆烬。
他到底在哪里……
被压制了一整天的委屈就像找到了一丝裂痕,拼命想冒出来。
桑软深呼吸两口气,将胸口那股酸胀压下去。
周围的环境都很安静,隐约只能听见外面传来的虫鸣声。
手上动作继续……
“汪!”
“汪!汪!”
不知是谁家的狗叫了。
桑软闭着眼睛,正全神贯注割绳子的时候,那道木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了。
恐惧感瞬间包裹住她整个人。
秋天黑得很快。
这么一会儿功夫,屋子里已经几乎看不见东西了。
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
鞋底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就像鬼屋里的恐怖音效,让桑软喘不上气来。
“媳妇儿……俺来咯……”
福贵略显狰狞猥琐的脸从墙角露了出来。
他站到桑软面前,“嘿嘿”笑着,就开始解裤子。
两条光溜溜的腿,在漆黑的屋子里分外惹眼。
“媳妇儿,你不用劝俺爸给俺看病。”
福贵就像突然病好了一样,口齿清晰,连句子也很通顺。
但接下来的话让桑软的恐惧更深了。
“因为……”
福贵一步步逼近。
“因为神经病犯了事,不判刑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