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软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又好像要醒过来了。
眼皮千斤重,努力想睁开。
在看到一丝微弱的光亮后,不堪重负,又重新合上。
大脑迟钝且空白,记忆就像暂时离家出走一样。
手脚和身体不知在哪里,努力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
身体的感知渐渐回笼,她的眼皮终于撑开。
眼前,一扇破旧结满蜘蛛网的窗户,屋子里堆满了杂物和稻草。
茫然的打量了一圈,一时没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正想摆动手臂,却发现被牢牢的捆绑在身后。
眼睛往下看,有些模糊的记忆逐渐回归。
她这是……
被绑架了。
手和脚都被捆住,因为药效还没过,她整个身体都使不上力气。
努力撑着力气坐起来,看了眼手脚上粗粝的麻绳,脑海中频繁闪过的,全是以往看过的电影。
电影和电视剧里,被绑架的女主,都是怎么脱困的。
桑软头阵阵发胀,又用力甩了甩,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没有用,还是晕乎乎的。
她狠狠心,直接狠狠在舌尖咬下去。
疼痛驱赶了一些昏胀难受的感觉,终于清醒了过来。
这里似乎是间堆杂物的危房,窗户外是人那么高的杂草,从窗户看出去,根本看不清外面有什么。
目光在屋内认认真真看了一圈,她找到了一块桌子上生锈的铁片。
一点一点挪过去以后,废了好大的功夫将铁片取了下来。
铁片锋利,为了避免割伤手,又小心翼翼用地上散落的稻草缠了几圈。
然后开始学着以往电视剧里那样,握在手心,一点点割手腕的绳子。
但是想得容易,做起来却特别难。
她整个人十分虚弱,才折腾了这么一会儿,身上便浮起一层虚汗,气喘吁吁。
尽管缠了稻草,手指还是没有避免被割伤。
好在,痛觉让她更清醒了。
喘气休息的时候,她冷静着思考。
到底是谁会绑架自己。
徐若烟吗?
或者是以往得罪过的谁?
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正要坐直继续割绳子的时候 ,门口传来了动静。
桑软有些紧张,立刻把破铁片藏到了身后的缝隙里。
门口一阵光亮透进来,门又很快被关上。
屋子里很安静,她能清晰听见脚步声正在靠近。
桑软屏住了呼吸,双眼一眨都不敢眨,望着通道的方向。
脚步声响了几声,不知为什么又停了下来,她忍不住更紧张了,一直不停给自己心里暗示。
不用怕,不用怕的。
肯定很快就能有人发现自己失踪,会找到她的。
想到陆烬昨晚还对自己冷言冷语,桑软忍不住眼眶微微酸胀。
转念心里又忍不住安抚自己。
哼,要是让陆烬知道自己失踪了,肯定会紧张得要死来找她。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态度那么差和自己说话。
同时,又在心里想着,陆烬找到她以后,要怎么惩罚他才好。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试图转移害怕的情绪。
但没想到思念就像冲破泥土的嫩芽,不停往外冒尖。
很想他。
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找到自己。
用力摇摇头,又吸了吸鼻子,压住心里的情绪,桑软看着墙角的方向,有几分豁出去的勇气,直接开口,“你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墙角后面躲着的人听到这话,脚下步伐慌乱了几秒。
紧接着,从墙后探出来一个男人,穿着破旧脏乱的衣服,头发也乱蓬蓬的,不知多久没洗了。
见到桑软以后,男人第一个表情竟然是讨好的笑了笑,然后抓抓头发,显得手足无措。
桑软愣了一下,认出这就是那天她递饭盒,喊自己“媳妇儿”的男人。
后来她听别人说过,这个男人似乎因为跑了老婆,精神受了刺激以后就不正常了。
“你为什么把我抓来啊?”
她很轻很轻,用很温柔的声音问,生怕激怒他。
男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了,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桑软,也不回答问题,就是这么盯着看,直把她看得心里发毛。
桑软正要再次开口时,男人忽然咧嘴一笑,摇摇晃晃走过来,似乎腿有些不方便。
同时,嘴上一直说着,“媳妇儿,媳妇儿,咱们生孩子吧。”
双手摊开,就想要凑过来抱她。
那一刻,桑软觉得自己头皮都要炸开了,喉咙里的尖叫声忍都忍不住,被困住的双腿并拢着,拼命在身前踢着。
“走开,你走开!我不是你媳妇儿!”
所有的冷静在男人要靠过来的时候瞬间化成粉末。
桑软吓得一直发抖。
刚才大脑里明明想了无数种自救的办法,现在却觉得,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在桑软的惊声尖叫后,男人好像被吓了一下,双眼瑟缩着往后躲了几步。
就在她以为这个男人会暂时放过她时,男人原本温和的眼神却突然变了。
漆黑的瞳仁被猩红包裹,眼中满是愤怒和憎恨。
“你不是我媳妇儿?那你想当谁的媳妇儿?嗯!”
男人恶狠狠的凑过来,将脸怼到距离桑软脸几厘米的位置。
他嘴里喷出的恶臭口气熏得她一阵阵反胃,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拼命忍住。
忽视男人想要杀人的目光,桑软捏紧自己害怕到发抖的手,嘴角硬是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我这刚才不是有点生气嘛,夫妻之间拌拌嘴很正常啊,你急什么。”
说完,还嗔怪的瞟了男人一眼。
说完做完这些,桑软偷偷的做着深呼吸,一边打量男人的脸色,一边把刚才藏起来的铁片拿出来,继续割手上的绳子。
她亲昵的言语果然让男人神色平和了下来,原本紧绷狰狞的面孔微微一怔,放松了一些。
他整个人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某一个点发呆,好像跌进了某些回忆和思考。
桑软趁这个时候拼命割手上的绳子。
“不对,这不对。”
男人呆滞的目光转了过来,落在桑软的脸上,仔仔细细盯了好一会儿,就要伸手去摸她的脸。
桑软看着那双肮脏的手,狠狠咬着自己的唇,才控制住眼眶里的泪。
挤出个笑容,问道,“什么不对啊?”
男人就像突然换了个人一样,呆滞的目光忽然变得热切疯狂起来。
“你不是那个贱女人,那个贱女人早就被我搅碎喂猪了!”
“妈的,她竟然敢背叛我!”
嘴上骂着,男人站起来,开始疯狂打砸屋子里的东西。
一条断掉的凳腿擦着桑软的手臂飞过,将她胳膊划了一道不浅的口子。
她平时泪点就浅,换做以前早就开始哭了。
但是今天,就好像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满脑子都是割开绳子,才会有生路。
正当她全神贯注关注着男人砸东西时,陈旧的木门再次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