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慕容江月脸色稍缓,“我和你说了罢,省得你以后朝思暮想。”她不等范哲分辩,继续说道:“七人中除了我和潘师姐,以及你们派里的练师姐,还有天刀门的乐瑶嘉、洗剑派的商玉书、万妙林的莫山山。”
“唔!”范哲口不应心,心下惦记着猫女一事,连慕容江月少说了一位也没察觉。
慕容江月顿感开心,从梳妆台旁站起身形,款款走到床边坐下,拿梳子敲打范哲额头,“还有个出自邪派,只知道姓孟,听说是醉梦楼的。”
范哲被她敲得莫名其妙,摸着额头,“哦”了一声后反应过来,“怎七人中五大正派占了六人,邪派只有一个?”
慕容江月收起玉梳,捂嘴笑道:“这名单是正派弟子排出来的,里面还能有一邪派弟子,可见那小孟姐姐一定貌美。”
范哲干笑两声,不敢接茬。
恰在这时,门外有人求见。那人在门外恭声说道:“范公子,慕容姑娘,我家小姐正在堡内等候。两位不熟悉路径,还请两位跟紧在下。”
范哲也不奇怪,拉着慕容江月,跟随楚家仆从出了客栈。
三人走在干净的街道上,只走出十数步,老仆从就把情况说得很清楚:“七小姐知道范公子不喜人多,所以没有安排轿辇。请公子放心,这次碰面只有老仆一人知道。”
老者虽穿着下人服饰,语气也恭敬,但态度不卑不亢,倒让范哲有些意外。
几人在风陵镇中左穿右拐,不长时间就远离了镇中,走到一处偏僻角落。这里四处只有几座小院,相隔甚远。
老者走近一座青墙围起的小院,推开半掩的柴门,前去通禀。片刻后回转,带着范哲两人进了院中,将柴门锁起。
范哲一进院就看到了楚采薇,两年未见,她看着清瘦不少,虽仍是乌发白裙,但一双眼睛大了许多,秋泓一般汪在一对远山眉下,较两年前清澈数分。
当下不敢多看,拉着慕容江月走上前去,先拱手见礼,并介绍道:“楚姑娘,这是我的未婚妻,慕容江月。”
慕容江月并未料到范哲会这般直接,两人这几日也从未提及婚娶一事。她心里本就有些自卑,更不敢要求明媒正娶,惊讶之下看了范哲一眼,脸色顿时发红,反应过来后才挽了个万福,柔声说道:“江月见过采薇妹妹。”
“啊?”楚采薇轻呼。她听过一些事情,知道慕容江月是叶家仇人,而且从未听范哲说起过“妻子”一事,所以惊讶出声。
还是那名老者从旁咳了一声提醒:“七小姐,外面风大。”
楚采薇顿感失礼,上前拉住慕容江月的手,轻笑道:“原来姐姐这般好看。”她说着拉起慕容江月走入十数步外的木房内,把范哲留在了这里。
范哲摸了摸下巴,不等那老者带路,径自跟了进去。
三人现在坐在一方茶几两旁,楚采薇独坐一边。等仆从上了茶水,三人喝了几口后,楚采薇轻蹙眉头,直奔主题:“那阵法不愧是古传送阵,我最近才有了眉目。”她不无遗憾的说,“可惜以我的能力只能略懂其中的奥妙,却无法布置。”
“楚姑娘的确天资过人。”范哲根本没有六大神器,所以对此早有所料,但还是笑着称赞。边说边自然的拉过慕容江月的小手,抓在手中。
当初让慕容江月仿制,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而今看慕容江月的状态,只怕她刚刚走出阴霾,哪还会有多余的心思?
慕容江月被拉住手掌,心下大定。她见楚采薇在古传送阵上有了进展,而自己这边所得甚少,顿感惭愧,幸好身畔之人体贴,这才稍感心安。
“不敢当公子称赞。”楚采薇轻笑,“短距离的传送阵倒也罢了,可以看做施展法力‘挪移’,而古传送阵的精髓在于定位。”
“然也。”范哲从未对阵法一道有过深入研究,但他悟性不差,立时反应过来。
慕容江月擅长炼器,对阵法略知一二,此时也点头道:“确是这般。上古时候天地辽阔,水陆一体,如果没有定位,恐怕谁也不敢放心传送。”
“嗯。两位可猜到关键了?”楚采薇说起阵法时脸色发红,双眼发亮,和在叶家寨时的表现截然不同。
范哲生怕惹恼了阿月,不敢和楚采薇对视,便垂下视线,单手把玩茶杯,皱了皱眉头道:“是星空!”
原本还想不到这里,但他在山海宗藏经阁内,看过观星占卜书籍,因而有了猜测。
无论传送至哪里,头顶上总有一片星空,古今皆同。若非靠着星空定位,天地无际,又岂能传送得那般精准?
本来他对《问星诀》的态度是可学可不学,但既然有了这般关键,自然改了主意。
“公子果真厉害!”楚采薇喝了声彩,笑道:“就是星空!”她说着取出一副卷轴,将面前茶盏移至角落,再将卷轴轻轻展开,铺在茶几上,“两位请看。”
范哲抬头看去,见上面也有一座圆形法阵,与此前那枚拓印符上的大致相近,上面也有许多曲折秘纹,但具体有哪些差别却看不出来。
慕容江月这时伸指点向一处秘纹,那处立时亮起几点星光,而后整座法阵上的秘纹似乎活转过来一般,同时发出晶亮的星光,闪烁不定。
范哲紧了紧阿月的小手,阿月回以得意的一笑。
楚采薇本来想要称赞慕容江月,见此情景眼神黯淡一霎,不过很快回复。她生怕被看出异常,偏头召唤仆从过来添上热茶。
等茶水重新斟好,她提袖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公子才俊,月姐姐貌美,真是天作之合。”不待二人回话,又指向卷轴边缘一处说道:“先前这里有件法器,正是为了沟通星力所用。”
“啊,我知道了!”慕容江月掩嘴轻呼。她昨晚对楚采薇的确略有醋意,但此时全被阵图吸引,从前的本事立时派上用场,“那六件神器定是和巫族的祭器一般!”
楚采薇闻言眼睛微圆,愣了一霎后,拿出六卷白色薄绢,一一展开,上面正是以炭笔勾画出来的六件器皿。
慕容江月“呀”了一声,站起身形走到楚采薇的那边,跪坐一旁观看薄绢。
范哲见此,不得不放开小手,心下暗道:“我家阿月就是厉害,楚姑娘的确也是名不虚传的才女。”
他对阵图向来不太感兴趣,只因事关重大,不得不定下心思观摩。但终究那些线条在他眼里看来啰里吧嗦,琐碎无比,所以觉得乏味。
眼见二女叽叽喳喳,一会儿说“祷词”,一会儿说“赞歌”,一会儿又说“祭品”,甚是投机,自己竟被冷落一旁,半句话也插不进去,不由摸了摸下巴,默默喝茶。
三两刻后,范哲开始对比起两女的不同来,觉得阿月在貌美处胜出许多,声音也好听,虽然颇爱拈酸吃醋,但恰到好处。
因而,他比来比去,更觉得阿月是真正的独一无二。
又小半时辰后,范哲研究起茶杯上的水墨印花,正在细致的数着花瓣,听楚采薇轻声问道:“范公子,你将来会带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