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说了门亲事。”范哲嘿嘿一笑,把自己的空茶杯摆到叶开山面前。
叶开山脸色一红,提起茶壶斟好茶水,问道:“老弟这是要改行做媒人了?”
范哲喝了口茶水,摇头不答。
叶开山连声催促:“你倒是说啊!”
“你急个甚?”范哲一笑。
其实自己也怕乱点鸳鸯谱,幸好知道叶开山对唐晚秋的确有追求之意,眼下就看唐叶两家能不能跨过世仇的门槛。
薛颜凝主张将唐晚秋嫁给林家,想以弱联弱,范哲看得更远。楚家势大,林家势弱,唯有叶家最合适。
想要跨过世仇门槛,单靠唐天野一人多半不成,必得两边同时使力。而让叶开山使力不是问题,他本就有求娶之意,只要唐天野点头,此事可成。
此时范哲见叶开山瞪着一双虎目,隐有期盼,显得十分紧张,心下不由好笑。他的眼睛和叶开江非常相似,眼大,瞳仁淡金,颇具威严。
“唐晚秋。”范哲淡然说出名字。
“啊?唐叔叔同意了?”叶开山忽地站起,似乎不敢相信。
范哲撇了撇嘴,斥了一句“没出息”。
筑基以后,自己的心态不知不觉就发生了变化,在某些人面前还要做低伏小,实在有些难为,何况叶开山的确是个值得结交的汉子。
范哲在见到薛颜凝的书信后,尽管心下羞愤,但还是想帮她完成心愿,于是替唐晚秋说起了亲事。
至于唐晚秋本人同不同意,范哲无暇顾及。或者换句话说,你想要自主,便拿出本事。如果没有本事,又嚷嚷着想要自由,无非是徒增笑料耳。
唐晚秋心地善良,但言行举止颇为鲁莽,而叶开山沉稳内敛,正是良配。
这时听叶开山嘿嘿一笑,重新坐下,又摸了摸下巴。他拿起酒杯,竟然添了杯茶水,一口喝下后才发觉,脸色有几分尴尬。
范哲见他这般毛楞,心里顿时有谱,知道这门亲事准成,于是说:“唐天野月内必会来此找你商议,但这事还需要你和他一起化解两家世仇才行。”
叶开山皱了皱眉头,抱拳道:“老弟费心了!我这就去处理,你先稍等片刻。”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间雅室。
范哲十分无奈,本来还想问问楚燕昭那事,又想让他去约楚采薇,都还没来得及提起。
幸好时间不长,一身劲装的叶胜男走了进来。这姑娘几步走到叶开山的座位上坐好,沉着脸色,打量范哲一眼,含义不明。
范哲虽觉得莫名其妙,仍是拱手见礼:“胜男妹子,你好。”
“呸!谁是你妹子?别乱叫!”叶胜男小啐一口,又一挑眉,“我问你,那日你为何把绛云丹的丹方给了他,而不是直接给我?”
范哲面上一热,不知道她怎么看破此事,只得故作惊讶,“这都是哪里的事?我哪有......”
叶胜男直接打断,“就是你!平安的叔叔就是你们仙霞派的筑基长老林长河。你敢说林叔叔的绛云丹不是你炼制的?”
范哲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叶胜男如此直言快语,倒显得自己鬼祟万分。
幸好叶胜男也“噗”地笑出声来,化解些许尴尬,“我哥不让我揭破此事,我偏不听他的。”稍稍停顿,又说,“谢谢你了,多亏补气丹药及时炼制出来,不然我们难逃一劫。”
范哲连忙询问。
叶胜男轻叹:“那日楚燕晖出手,灭了寨子旁边的金泉门,又来这处挑衅。若没有那绛云丹,我叶家寨不知要多添多少人命。”
她没细说,只略略提及楚家金丹楚燕晖蛮横霸道,打死三五位叶家下人。后来还是叶家结成战阵,在叶开山的统领下靠着绛云丹与楚燕晖僵持一时。
“这般嚣张?你们叶家没来人吗?”范哲不解。
“叶家比不了楚家,楚家只金丹就有六位,我家里只有三位,各有重任在身。”叶胜男一脸无奈,很快又说:“我和你说这些作甚,你来除了给我哥说亲,还有什么事?”
范哲暗赞她为人爽快聪慧,于是便把来意表明,“是这,你能不能帮我约见楚采薇?”
“约她作甚?我又不想让她做我嫂子。”叶胜男一脸不悦,“这次的事楚家还没给我们一个说法......”
关于古传送阵一事,显然不能给太多人知道,于是范哲当即摇了摇头,“有件事比你们两家的仇怨还重要,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说。”
其实加入山海宗后也可再寻高人相助揣摩,但是那日见练英奇的态度,入门恐怕没有那般顺利,所以请楚采薇过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己不想介入几家恩怨,谁家霸道,谁家势弱,哪家怀着什么心思,说起来都和自己无关。
帮助薛颜凝完成心愿固然重要,如今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说了,剩下的事情管不了太多,还是准备后路要紧。总比到时候诸神混战,自己这小杂鱼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要强得多。
许是范哲方才说得郑重,叶胜男尽管不悦,皱了皱眉头后还是说道:“你且在这里住几天,我去处理。”说完就着她哥的杯子喝了口冷茶,匆匆离去。
她刚走不久,一位侍女打扮的姑娘推门进来,带着范哲来到了三楼的一间宽敞客房。
侍女模样清秀,自称名叫含烟,进屋后利落地拉开窗帘,推开窗户透气。外面的阳光立时洒进屋内,在木制地板上留下斑斑点点,让范哲的心情好了许多。
含烟接着打来净水,服侍范哲洗了手,洁了面,又铺好了床,让范哲也体会了一次做少爷的舒坦。
她把事情忙完就要离开,范哲见她乖巧伶俐,便留下她在外间叙话。
这间客房很大,同样分为里外两间,中间以水晶帘拢相隔。外间有书桌书架,茶几蒲团,屏风卧榻,墙角还立着一只半人高下的花瓶,里面插着含烟刚刚送来的干花。
范哲坐在书桌后面,背靠窗户,享受着阳光的温暖,笑着询问:“含烟姑娘,这附近可有往来仙城的驿站?”
含烟取下木架上的茶具,一边冲洗一边回话:“不敢当公子的称呼,叫我含烟即可。每个月叶家都有货物发往仙城那边,但我们只需送到小松驿就行。”
她说着摘下腰间那面粉色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一枚玉简,“这是小松驿的地图,左近的几个驿站也在上面。”
范哲收下玉简,取出十数枚灵石递了过去。含烟“呀”了一声,不敢来接。范哲把灵石直接塞进她的手里,又挥了挥袍袖。
含烟拿着灵石,匆匆行了个礼,快步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