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哲没看到唐天野的尴尬,也没再去见唐晚秋,这事到此就算了结。他驾驭飞舟,直接去柒霞镇选购宝材,继续为炼制混沌爪做准备。可惜转了大半日,一无所得。
这件法器所用的宝材无不是寻常难见,诸如辟神铁,骊龙珠,青空竹,尸枭骨......诸如此类。
范哲一连询问了许多家商铺,都闻所未闻。指环中倒是有一堆竹子,但都是普通品种,并无稀奇,最多只是硬上一些。
由此,范哲忍不住十分想念叶开江,打算过段时间就去叶家看看傻大个儿。
他从柒霞镇出来后,直奔百草谷,凭着唐沈两位的腰牌顺利入了谷内。路上问过童子,知道了吴百越的住处,于是向着那处走去。
吴百越拥有天柱峰,但此人性子孤僻,喜欢炼丹,所以另行开辟出一方药园,用以培育珍奇灵草。
药园范哲许多年前曾经来过,现在明显又大了一些,药香也更加浓郁。
他现在无心细看风景,踩着石子小路快步穿行,轻易就找到了一间茅草屋舍。尚未接近,便有一老者从屋舍内走出,只一步就到了自己面前。
范哲毫不犹豫,躬身施礼:“弟子范哲问吴师伯安好。”
“嗯。”吴百越神情淡淡,打量范哲两眼后说:“你师父既殁,你想另找依靠,须知我这里可不是逍遥场所。若没有几分真本事,还是早早去罢。”
范哲见他看透自己来意,如此正好省了一番口舌,便起身答道:“弟子恩师还在之时,曾对师伯大加赞赏,故而,弟子愿意跟在师伯身边,聆听教诲。”
“哦?秦师弟都赞我什么来着?”吴百越扬起花白的眉毛,目光闪动。
范哲早打好了腹稿,此时便侃侃而谈:“我师常说,师伯学究天人,对草药的了解无人可比,炼丹术更可称仙霞第一,就是与那五派相比,也毫不逊色。”
吴百越轻笑,“守靖师弟谬赞了。”
“不是谬赞。”范哲正色说道:“单止此两点,不足以让我师赞赏。我老师说过,师伯大智若愚,对仙霞派的形势洞若观火,能在巅峰时急流勇退,实在是我辈修道人的楷模。”
仙霞派充其量是三流门派,门里只有金丹一位,筑基数十,然而,最厉害的几位筑基修士,甚至包括自己的老师秦守靖在内,每日里争来抢去,一不小心便会遭来杀身之祸。
吴百越自守一峰,却能扔下不管,而是另行开辟一方药园,无形中就躲开了争斗旋涡。等待有朝形势重稳,或者出山,或者继续蜗居,一概任凭自选。
范哲这些年的眼界和见识都得到了许多增长,再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所以将形势看得分明。至于吴百越是不是如他所想的这般,其实并不重要,因为这世上有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好话人人爱听。如果你不爱听,只能说明话不够好。
吴百越果然哈哈大笑,连连点头:“说得好!”他从袖中取出一段青紫色泽的草根,递过来问道:“你看看这是何物?”
范哲知道自己过了第一关,心下一松,接过草梗打量两眼,递还过去,笑道:“这是冰心草,本是青色,出现紫色是因为灌溉时加入了火行灵气。”略微思忖,又说:“如果交给弟子灌溉,最多一个月,会变成金色。那时用来驱除心火,效果更佳。”
吴百越面带惊讶,半晌才说:“你果然和你那两位同门不一样。”又皱了会儿眉头,“这样,你先去帮我浇灌一个月的冰心草,之后再看。”
他说完也不停留,自行走入茅草屋内。
范哲嘿嘿一笑,心下毫不介意吴百越的态度。他很快找到唐沈二人先前所住的丹室,见里面只有一尊丹炉和两枚蒲团,不由撇了撇嘴,拿出清洁符箓打扫一番,就在这里住下。
自此以后,他每日按时浇灌冰心草,闲暇时搜集了一些珍奇草籽,统统种在指环天地中。
经过这几年的祭炼,指环里面的天地大了尺许。
范哲嫌弃竹林中看不中用,索性只留下外围的一圈,将里面的都拔了个干净,改成一个小药园,偶尔浇浇水,倒也自在。
一个月后,那冰心草根果然变成了淡金颜色,让吴百越看向范哲的眼神又有不同。范哲也顺利通过三次考验,成为吴百越的记名弟子。
范哲拜师的时候,心里一直在说,守靖师父,我把您当成爹爹来看待,和别人不同,你可不要怪我。
吴百越另有五名正式弟子,四男一女,最高的是炼气十二层。男的都二十朝上,三十以下,高矮胖瘦占全。曲师妹刚刚二十出头,小有姿色。
范哲谨慎,从不在他们面前抢风头,也不和他们打交道,见了面最多点头微笑,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许是两位师父在范哲心里的地位不一样,吴百越和秦守靖对待范哲的态度也截然不同。
秦守靖是宽严相济,教授神通功法时非常严肃,甚至骂声不断,但对范哲毫无保留。平时还和徒弟打趣,谈笑风生,没一点师父的样子。
而吴百越私心颇重,凡事只要范哲不问,他便不会多说一句。就算问了,也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至于丹方更是休提,范哲连见都没见过。
由此,范哲不得不暗里观察吴百越的炼丹手法和草药配制,这师父拜得扯淡一般。
且说一年后。
这一日,有门中长老来百草谷寻找灵丹,吴百越懒得露面,便打发范哲前去接待。
在谷外见了面后,范哲认出那长老正是庶务阁的林执事。想当初自己去灌溉灵田,而不是被派往灵兽园和灵草园,都是拜他所赐。
林执事的身旁还有一小白脸,看向自己的眼神忿忿。这位也是熟人,陆明华的徒弟刘元贺,如今竟然也突破到了炼气十二层。
想起陆明华的四徒弟王无忌死在自己手里,而陆明华为师父所斩,范哲呵呵一笑,对刘元贺的仇视不以为意。
却说林执事见范哲从百草谷出来,脸色顿时一变,但很快就笑着说道:“原来是范师侄啊。是这,我想来找些绛云丹,不知谷里有没有。”他前些年还是炼气级别,最近才突破到了筑基,也算是走运。
范哲略微思索,摇头道:“绛云丹比凝神丹的效果好得多,但此丹不易炼制,且需求量大,最后几颗昨日都被买走,谷中没有多余的了。”
绛云丹是拿来补充法力的灵丹,如果是凝神丹服下三刻,可回复五成法力,那么绛云丹便可回复七成。价钱也不便宜,三百枚灵石朝上,多是供应门里的筑基长老。
林执事闻言脸色失望,咂了咂嘴。
范哲稍作寻思,说:“我这里也有绛云丹,不过是我个人所炼,效果肯定比不上我师父炼的,但多吃上几颗应该差不多。”
林执事“呀”了一声,险些掉了下巴,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已经会炼制绛云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