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哲此时眼巴巴的站在仙霞宝库外面,看着师父和另外几人对峙。
宝库内所发生的一切都超乎自己的想象,苏玉蓉毙命,《灵根图谱》丢失,还丢了几件重宝,其中包括一枚无回雷丸。
无论范哲如何解释,说都是苏小小所为,然而无人肯信。
即便查明苏小小确实失踪,即便掌门等人都知道范哲修为有限,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筑基中期的苏玉蓉,但范哲的确出现在宝库中,只此一点就难以洗脱嫌疑。
赵震海以及另外两位坚持搜身,朴天卫欣然同意。秦守靖不肯让徒弟受辱,极力阻拦。
众人僵持之际,又有一道遁光落到这里,南宫燕现出身形。她是赵震海的徒弟,方才门中宝库生变,此事不仅涉及师父,还与范哲有关,因此匆匆赶来看个究竟。
场中几人正在对峙,赵震海见到南宫燕赶来,立刻喝道:“还不回去巩固境界去?”
南宫燕撇了撇嘴,不肯还口,却也不肯听话,让赵震海的脸色难看数分。她径直走向范哲,想询问详情,被朴天卫打出一道法力定在当地。
听朴天卫说道:“南宫师侄,且等上一刻。”
南宫燕脸色一白,冷冷看了他一眼,扭过了头去。
范哲猜到她心里不服气,但此时没空去理会。自己本不欲师父和众人对立,搜身就搜呗,指环在师父那里,带着的储物袋里只有几块灵石和一些符箓,也没啥值钱的东西。
但是秦守靖坚决不允,说这样的做法是在辱没门人弟子的尊严,一旦答应,以后在门里还怎么立足?
就在范哲无奈,准备再次开口,答应掌门的搜身请求时,师父和对面三人动起了手。
想必朴天卫限于掌门身份,不便插手,只在场外观看。他拿出一面阵盘,护住宝库不被法力余波所冲击,同时也护住了南宫燕和范哲两位弟子门人。
秦守靖扯出一柄长剑,以一敌三,不落下风。这几位都是仙霞门人,可谓知根知底,所以动起手来都是不留情面,否则不足以取得胜机。
范哲修为所限,顿感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谁占了上风。他心里害怕师父吃亏,但因为行动受限,只能暗自咬牙切齿。
小半时辰后,那位不认识的青年猛然发出一声惨叫,摔出场外,身子整个被削去半边,从肩膀斜斜切下,肚肠流了一地,血流成河。
赵震海一声长啸,披头散发跌出场外,秦守靖追击而至,后面跟着脸孔狰狞的陆明华。
这变故对范哲来说,发生得极为突然,他不由发出一声惊呼。南宫燕也同时发出了轻叫。
电光火石间,朴天卫悍然出手,打出一枚清幽幽的符箓,后发先至,将赵震海护在其中。秦守靖一剑刺在幽光中,不得寸进,背后露出了破绽,被陆明华一掌印在背心。
秦守靖被打了一个踉跄,站稳后浓眉半竖,眼睛圆睁,气势暴涨,一柄长剑举向天穹,发出一道青粼粼的剑光。那剑光分分合合,竟瞬息间勾连不下数十次,继而演化为一朵青色莲花,将他包裹在内。
朴天卫大叫一声:“快跑!”
然而话音刚落,青莲绽放成九重花瓣的剑莲,剑光如海如潮,全部疯狂涌向一脸惊慌的陆明华。刹那间,轰然一声巨响过后,陆明华灰飞烟灭,骨头渣子也没留下半点。
范哲见师父浑身血迹,持剑大笑,犹如魔神,心下惊佩。
只见秦守靖长剑一划,指向脸色铁青的赵震海,又一指面色发黄的朴天卫,高声喝问:“你待如何?!”
半晌也没听见朴天卫和赵震海的回答。
秦守靖冷笑一声,几步上前,将范哲拉起遁离了此处。
两人刚在漓泉峰落下,秦守靖身形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还是范哲手疾眼快,将师父扶住。但是随即就惊讶的发现,师父只一瞬间就苍老许多,发须花白,额头和眼角也出现了许多皱纹。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沉默地搀着师父回到石室,一直把他扶到了玉榻上。
两师徒相对无言。
范哲起身给师父倒了杯冷茶,秦守靖一饮而尽。他放下茶杯后,将指环还了回来,笑道:“你这混小子,私藏真是不少,竟还有这般宝贝,连老子都瞒!”
范哲将指环收起,干笑一声:“师父,咱们以后怎么办?”
秦守靖摇摇头,闭目不语。半晌后才睁眼说道:“朴天卫肯定会去找明堂师叔。明堂师叔是咱仙霞唯一的金丹真人,正在闭关,轻易不会出来。老子不用他们来赶,漓泉峰是肯定住不下去了,唉,倒是可惜了。”
范哲不知道他在说“可惜”什么,只能不答话。
又听师父说:“我为仙霞立过大功,不至于被赶出门派,咱们就在后山找个地方,另行开辟洞府。等你修炼有成,咱们就离开仙霞,这地方老子也呆得够了。”
两人说干就干,等秦守靖稍作调理,范哲驾驭乌云法器,拉着师父离开了峰头。侍女青岚泪眼婆娑的挥手告别,殊为不舍。
直到范哲喊了一句“你以后还可以来看我的啊,哭个甚?”青岚这才破涕为笑。
仙霞派所在的柒霞山占地极广,有许多峰头,诸如紫盖峰、漓泉峰等七座山峰,都是灵气比较浓郁的地盘,还有许多灵气较差的山峰。
秦守靖性子刚硬,向不肯服软,不等明堂长老来赶,就带着徒弟离开了原来的漓泉峰。而范哲自从宝库之事发生,一直就处于一种“懵懂以至于不知所措”的状态中。
范哲不明白,为什么师父坚持不让别人搜自己的身,也不明白仙霞门人居然在掌门面前生死相搏,更不明白掌门为什么不加以阻止,反而和别人一起来打师父。
不过师父的确厉害,在一打三的情况下,还能连杀两人。但是这种厉害得到这样的结果,真的值吗?
总之,范哲完全想不明白。
最后还是秦守靖对此做了稍稍解释:仙霞派有数十筑基长老,但灵气浓郁的山峰只有七座。依照门规,任何人都能挑战峰主,只要打胜即可占为己有,掌门不得插手。
至于朴天卫后来为什么要救赵震海,那是因为赵震海收了个异灵根的好徒弟。当然,这话秦守靖说得隐晦。
三天后,两人在后山边界地带找到了一处灵气相对浓郁的山峰。
秦守靖这时衰老得十分厉害,居然只几日的功夫,七尺的身形佝偻得不像样子,须发皆白,走路都打晃,原本精湛的法力从那一战之后荡然无存。
范哲怕师父伤心,极力在他面前扮做笑脸,笑呵呵的把师父扶坐在远处一块平整的大石上,然后运用《灭源磨盘》,如同切豆腐一般,将面前的山石磨成碎粉,并一路行将过去。
掉落的碎石尘土皆被五色光晕所绞为齑粉,只不长时间,就走出一条数丈长短的通路。
范哲并不停留,在里面横冲直撞,足足干了一日一夜,才使得新的洞府初具规模。
等出来后,才想起师父还未曾进食喝水,当下连忙找到师父,见他在石上酣睡,瘦小的身躯蜷成一团,呼噜声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