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哲拿着阵盘和阵旗打量几眼,见上面都是看不懂的玄妙图纹,便不再多看,匆匆按照先前演练过的方法,须臾间就把迷踪阵摆了出来,然后拿着一面掌控阵旗,坐在雁背上稍离地面,屏气静等。
迷踪阵阵如其名,凡闯入阵内者,就如同碰到了鬼打墙,只会无头苍蝇般乱转,找不到出路。另外借助阵旗,还能让闯入者误判环境,也就是说阵外看不清阵内的情形,只能看到腐叶和烂泥。
等了一会儿,范哲就听到破风声响起,由远及近,带着一股灼热气息,心知是叶开江到了。当下将迷踪阵打开了一个缺口,等那气息闯入后,立即重新将缺口封闭。
叶开江现出身形,喘着粗气道:“来了!”
话刚落地,范哲听到一阵沙沙的声响渐渐传来,如同蚕食桑叶。那声响越来越大,阵外的腐叶“呼啦”一声,潮水翻涌般分作两边,紧跟着一个硕大的头颅从下面钻了出来,叶子和烂泥甩得四处纷飞。
头颅上蓦地现出两团碧幽幽的灯盏,大小如同鸡子,冷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接着是数丈长短的身躯,强而有力的四肢,渐次浮出腐叶烂泥之潭。
范哲认出两团灯盏是锯齿鳄的眼睛,登时打了一个激灵,再看它这般庞大的身躯,坚硬的鳞甲,刀锋般的利齿,顿时觉得,如果自己单打独斗,绝无胜算。
因为是身处阵中,所以范哲不怕被鳄鱼听见,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所以笑了两声后才说:“我看这东西皮厚,不好切割,也不知道我的火苗能不能把它炼化。”
叶开江一双虎目紧盯巨鳄,嘴上答道:“能是能,不过你可不准偷吃!”
说话间,锯齿鳄忽然动作,它拖着巨大的身躯,在腐叶之海上飞快滑行,绕着迷踪阵打转,如履平地。往往长尾一摆,就不见了踪影,再次出现时,已经跑到了两人身后。
范哲不敢再打趣,提神戒备,只等它自己闯入阵中。
那锯齿鳄灵性甚足,好似知道这里埋有阵法,绝不深入,只在外围转圈。也不知道叶开江用了什么法子,把它吸引至此。
它在阵外甩动数次长尾后,居然一头扎进腐叶中,失去了踪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动静。
范哲猛然间想起一事,大叫“不好!”伸手抓住叶开江衣领,催动鸿雁符急速升空。
叶开江突然被带离原地,本能的伸手格挡。法力还未来得及发出,锯齿鳄“蹭”地从两人下方蹿出,吓得他慌不迭的跳上雁背,魁梧的身板顿时压得大雁向下一沉。
此时大雁刚刚升空三丈。
范哲眼见锯齿鳄的血盆大口就要咬上雁腹,吐气开声,以青铜戒尺打出数十枚三寸长短的冰锥,直奔鳄口。
不等打实,再度挥动戒尺,对准两团灯笼又发出一波攻击。
叶开江也反应过来,双手连挥,扔出十数枚火弹。
锯齿鳄对两人的攻势不躲不闪,口中喷出腥臭的气息,甩动长尾,直冲向上。它在被冰锥打中眼睛之前就已经把双眼闭上,眼皮外面居然还生着两片鳞甲。
瞬时间,冰锥被巨鳄喷出的气息化尽,打向双眼的也被弹飞,火弹除了让它大吼两声,追得更急,再无别的作用。
鸿雁刚刚升空数丈,眼看就要被巨鳄咬中,叶开江忽然发力,跳离雁背,斜斜向旁边落去。而锯齿鳄竟然中了邪一般,放弃了沉到嘴边的范哲,掉头追赶叶开江。
范哲不等气息喘匀,将琉璃灯盏的护体黄光放出,手腕再一抖,掌控阵旗激射下落的叶开江。
叶开江人在半空时拍了张符箓在身上,改变了落势,身子一挺,将阵旗抓在手中,随后敏捷的落到腐叶上,又滚出数丈,直到出了迷踪阵。
听得轰然一声大响,那锯齿鳄已然掉在了阵中。
叶开江操控阵旗,两丈方圆内的腐叶烂泥如同被旋风搅动,打着转儿地飞起,层层叠叠,将锯齿鳄困在其中。
锯齿鳄浑身鳞甲倒立,刷拉拉响个不停,长尾一刻不停的四处乱打,血盆大口东咬一口,西咬一口,看似在和什么东西斗得正欢。
范哲落到叶开江身边,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劫后重生的喜悦。叶开江抱了抱拳,拍拍范哲肩膀,继续操控迷踪阵。
眼见情势终于稳定,锯齿鳄在阵中团团打转,怒吼连天,却始终闯不出阵外,范哲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是怎么把它引来此地的?”
叶开江脸上稍显尴尬,摇头不答。
范哲见此,便不再追问。
半晌才听叶开江轻咳一声,结结巴巴说:“你可不准告诉别人......我族中有特制粉末,能吸引灵兽。”
“啥?”范哲有些懵懂。
“哎呀,就是和你喜欢姑娘一般。”叶开江红着脸说出了秘密。
“哈哈!”范哲听清楚之后不由笑出了声,又奇怪的问:“那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这个嘛......你别问了!”叶开江义正词严。
范哲嘿嘿一笑,心里有数,这头锯齿鳄多半是公的,叶开江肯定不好意思说他用了雌性药粉。
两人轮番操控阵旗,法力不够就服食凝神丹。两个时辰后,阵里的锯齿鳄终于累得精疲力尽,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的涎水都流了出来。
经过连番试探,确认它再没攻击能力后,叶开江缓缓撤去阵法。范哲催动法力,打向锯齿鳄的软肋——脖颈下面的一处软肉。
只见白光一闪,一根冰锥从那处钻入,带着血线斜斜从另一侧蹿出。锯齿鳄只闷哼一声,就此不动。
叶开江收起阵盘和阵旗,趟着烂泥走上前去,麻利的取出一块黑布,在腐叶上铺开。那上面有榔头锤子凿子等数十种工具,各式各样,一应皆全。
鉴于自己以后很有可能也要拆解灵兽,范哲走近了些,观察叶开江的手法。
叶开江经验颇丰,先将巨鳄翻了一个身,露出稍微柔软的腹部,再以利器从下颚划至尾端,之后拆皮卸骨,拔齿取眼,有条不紊。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拆解完毕。
两人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巨鳄的肉有股土腥味,并不好吃,但也能卖掉,许多人都拿来喂食灵兽。叶开江懒得麻烦,索性都给了范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