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梭出了柒霞镇,进了仙霞派,又飞往后山。范哲现在没有自由,索性不再理会,只闭目打坐,随他们两个把自己带到哪里。
刻半后,待飞梭降下停稳,前面是一片寂静的山谷。现下天色已黑,明月高悬,谷口怪石耸立,完全被浓雾所遮掩,里面不时传出夜猫子的啼鸣,尤其渗人。
范哲甚至怀疑这两位把自己带到这里来,是不是想要谋财害命。幸好沈月霜甩了甩长袖,将浓雾驱散一些,使范哲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这才让他稍稍安心了些。
沈月霜驱散浓雾后,及时解释:“这药园是吴师伯的,我和师兄也是代管。师弟就辛苦一些,帮帮师姐的忙,里面的破月草和金盏花再有两个月就要成熟了,要是真能增产两成,师姐的筑基丹就有了着落。”
范哲听她说得恳切,稍稍动心,但想起这两位先前的做派,刚被触动的心思立马就冷了下来,于是说:“师姐,非是小弟不肯帮忙,只要是灵植,浇灌不过是外力,如果作物本身品质不佳,无论如何都不能令其增产。再有,我这本事刚学会没多久,两成不敢保证。”
这话大半都是《耕云播雨诀》所记,并不是自己胡编。这本初级法诀人人都看过,人人都知道,想挑错也挑不出来。
“你说什么?!”还未等沈月霜回话,唐无伤怒斥出口,刀头脸在月色下看起来异常阴森,一双狼眼里寒光闪烁。
“我是实话实说。”范哲心下一凛,暗自警惕。这个时候不能退让,否则一旦答应下来又做不到,三百功绩是甭想拿了,说不定就会被人以此为借口赶出柒霞镇。更重要的一点,这两位以后必将更加得寸进尺。
“你!”唐无伤身形逼近,气势迫人。
“山门里你也敢胡乱杀人?”范哲尽管感到身体发抖,仍旧抢先大声叫喊,谷口处立时传出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唐无伤后退两步,干笑着向谷口喊了一嗓子:“我在和自家师弟开玩笑,没事。”说完后狠盯了范哲一眼。
沈月霜上前,挡住他的视线,冷着脸说:“师弟,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做了,希望师弟别让我俩为难。咱们两个月以后再见。”
她说完也不看范哲反应,转身拉着唐无伤离开了此处。
“呸!”范哲看着飞梭越来越远,狠啐一口,无奈地拿出那面巴掌大小的圆盘,一边查看,一边朝谷口走去。
等到了谷口,圆盘已经查看完毕。这件法器相当于一块阵盘,里面还有份简易的地图,标明了各种灵草的种植区域。
沈月霜说这药园是“吴师伯”的,范哲当然不认识他是哪个,但看了地图后觉得这位师伯挺有权势的,否则不能占据这么一大片地盘。
这个药园少说有五十亩,里面有数十种灵草。范哲这段日子以来看了许多灵草书籍,所以认得大半名字,数十种灵草中起码有两三种是顶级。
灵草和灵符法器类似,都以天、地、玄、黄划分,不入流的就按初级、中级、高级和顶级划分,其中顶级已经接近于黄级。
金盏花和破月草都属于高级灵草,寻常并不多见,柒霞镇的灵草园里根本没有。
“我真该带两只活的七星甲过来!”
范哲心中腹诽,到了谷口要再向前走时受到了阻碍,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拦住了去路。
他举起手中圆盘,对着屏障晃了几次,那屏障无声无息退却,范哲抬腿而入。
谷中的景色比从外面看上去美丽得多,尽管这里四处没有灯火,但借着月色,仍能看清花朵缤纷,草木繁盛,宽宽窄窄的小路纵横交错,在某一块巨石或者某一棵大树后面失去了行迹。
也有弟子形色匆匆,在路上独自行走,看起来非常忙碌。偶尔有人看到范哲,只扫过一眼便不再多看。
范哲心情不佳,更没心思和他们对答,当下按照圆盘所示,小心穿过各种禁制,行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平地。
平地有两三亩左右,一眼望去,分蓝红两色,中间留出丈许宽的泥土过道。
夜风习习,蕴含阵阵清香,蓝色的草和红色的花轻摇身躯,沙沙作响,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在和范哲招手,让他走得更近一些。
范哲站在泥土路上,向尽头看去,那里隐隐约约有间屋子,想来是供歇息用的。当下低低咒骂一声,不再多看,大步走了过去。
行至两刻,来到一处空地上,面前果然有座茅草搭成的破屋,由几根柱子支起,屋顶漏风,没有门窗,里面的两枚破旧蒲团一览无余。
范哲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蒲团跟前,顺手拾起一个,拍了拍尘土,伸腿将另一个踢飞。看着那面蒲团在空中飞了半圈,最后落在了屋顶,这才哈哈笑出声来,郁闷之气出了大半。
“师父让我收敛锋芒,说是长久之道,这话本来没错。但师父忘了一件事,我今年才十六岁,可不是一百六十岁,我可不想早早变成一个小老头。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等小爷入了门再一个个收拾。”
范哲在蒲团上行了一会儿功,还是觉得静不下心来,索性翻出一堆书籍翻看。
这堆书籍有《灵草大观》、《灵兽图谱》、《五行心法初级概要》,以及《青莲掌法》。
当初范哲想以水行心法汲取金行灵气失败,过后以此事问过叶开江,被叶开江好一番嘲笑,这才得知需以五行心法才能汲取五行灵气的道理。
因为这道理基本上人人知晓,不算秘密,所以这本“初级概要”只花了两三枚灵石,范哲读过几遍就能应用自如。
当然,这只是初级心法,以此法汲取五行灵气的效率并不算高,如果参照《天河法卷》汲取水行灵气的效果,尚不及十分之一,所以范哲只稍稍练过,便丢在一旁。
《青莲掌法》当初则花了十数枚灵石,底子是凡俗里的武功路数,上面记述了一种青莲步法,能让身形无比灵动,拳势飘忽,虚实难测。
范哲没有内力,但以水行灵气为基,耍起来也小有模样。
据卖家说这本拳法并不是全本,如果能找到下半部,则可无敌。范哲当时听了一笑,只当那卖家是吹嘘之言。
此时因心中烦闷,范哲将四本书籍草草翻过,重新收起,起身离开蒲团,来到茅屋前方的空地上。他右腿蹬地,上身微转,双拳一前一后举在身前,拉开架势,准备先打几遍拳法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