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师姐请说。”
范哲心中鄙夷,但面上不显。自己在镇上住了一年多,这两位也不来看一眼,第一次见面根本不问问自己住得习不习惯,张口就是求人办事。呸!
沈月霜似乎没料到范哲这般痛快,稍稍皱眉,欲言又止。
唐无伤从旁插口:“我和霜妹要出去两个月,门里的药园无人打理,这份活计就给了你吧。咱不占你便宜,另外多付两百灵石。”
范哲懂“多付”是什么意思。
看守药园属于门中任务,由柒霞亭统一安排,要算入功绩点,所得报酬亭里抽走两成,剩下的才归个人。多付的意思就是除去正常的报酬,再多给二百。
此时见唐无伤撇着薄薄的嘴唇,仿佛是给了自己天大的好处一般,范哲心中直欲作呕,所以没有答话,而是转移视线,看了沈月霜一眼。
沈月霜正皱着淡眉,盯着自己,脸上带着疑惑不解,似乎在说,这样的好处你都看不上,莫非你有更值钱的宝贝?
范哲赶快再次转移视线,稍稍低头,看向地面,心中大骂两人无耻。
自己是上等灵植师,私下接活,一天也能赚八九十枚灵石,两个月得赚多少灵石?傻子才看得起你那两百块!!
在回话之前,范哲心中自问:“如果我不答应,将来入了门,怕不怕这两位暗里插刀?如果他们以后给我使绊子,让我不能入门,我要怎么办?我们三人斗来斗去,师父会不会为此伤心?可是如果我要答应,他们必定得寸进尺......”
念及此处,范哲抬起头笑着说:“师姐抱歉,亭里给我安排了一份规划,我得照着上面的来,以免将来被赶出柒霞镇。”说着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递了过去。
沈月霜没接,就着范哲的手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下来。
唐无伤探头来看,看清后嗤道:“那李元庆算个球,你跟师兄走,不用怕他。”
沈月霜挤出一个笑脸,温声说道:“不然师姐现在就帮你去找李元庆说说?”又说:“师父说小师弟最通情达理,你不会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师姐吧?”
“那敢情好,这事就麻烦师姐了。那李元庆我看着就怕,就不和师姐一起过去了。”范哲呵呵一笑。
沈月霜和唐无伤对视一眼,唐无伤向范哲伸出手来:“给我点灵石,李元庆那人没钱不好办事。”
范哲心中大骂,只摇了摇头:“我穷得很,每天就吃这个,真没灵石。”摊开手掌,掌心中有一只七星甲虫干,干瘪的肚腹上沾着几粒盐巴。
唐无伤不肯收回手掌,挑着一对八字眉:“你是上等灵植师,还能没钱?再说这是为你办事,你不出钱谁出钱?”
还是沈月霜将他的手掌拉回,沉着脸说:“这钱师姐就先出了,不过话得说明白,将来药园如果出了岔子,这灵石你可得记着还。”
唐无伤似乎不甘,撇着嘴说:“门中按月发放给记名弟子的灵石就不给你了,算在这事里。”
范哲听了心中大怒,忍不住脸色一沉。
门派本来每月都会发给记名弟子一枚灵石,权当鼓励。要不是这位提醒,自己都忘了这事,没想到这位老大年纪,连这点灵石都要扣下!不过也是奇怪,发放给自己的灵石,怎么发到了他的手上?
正要开口询问,唐无伤放出了一件梭形法器,带着沈月霜疾飞而去。
范哲狠狠啐了一口,终究无奈,只能拿“这事有功绩点”来劝慰自己。
眼看今天的冶炼制器是学不成了,范哲收束心情,略微思忖,将大部分灵石都埋在了井边,身上只留了十数枚。
又匆匆跑去坊市找到叶开江,简略告知药园一事,之后将《云垂阵》的阵盘递了过去,请他帮忙采摘芋儿果,能卖多少算多少。这果子还有一个月就成熟了,不摘下来就会烂掉,浪费。
叶开江见范哲脸色不好,没有多问便痛快应下。
回来的路上范哲又选购了一些灵丹、书籍以及符箓等备用,用去了不少时间。等到了家,正看到唐无伤和沈月霜站在院门口踱步,脸色不耐。
二人见到范哲也不说话,唐无伤又抛出梭形法器,直接甩动袍袖,把范哲拉到了法器上面,沈月霜也跟着跳了上来。
范哲落稳后稍稍打量,这件法器如同一艘小船,有篷有窗,甲板开阔,通体银白,看不出什么材料所制,站在上面丝毫感应不到罡风,不由猜测这件法器起码是顶阶,接近黄级。
许是唐无伤和沈月霜心里都不爽,两人上了船之后就进了船篷低声交谈,把范哲单独留在了甲板上。
范哲既来之则安之,也不过去打扰,就在船头盘腿打坐。
两刻后,沈月霜独自来到甲板上,面无表情,连“小师弟”也不叫了,直接说:“这次我们花了八百灵石,才从李元庆那里把这任务给你讨了来,算三百功绩点,怎么看你都不亏,那两百灵石就不给了。”
范哲心有所料,既不起身,也不争辩,只点了点头。
沈月霜语气稍缓:“这药园是我和师兄的家底,万万不能出了差池。我们走后的两个月,你每日都要早午晚各浇灌一次,不要犯懒。”说着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圆盘,递了过来。
等范哲接过后,她又说:“这是钥匙,不要在里面乱闯,否则有性命之忧。对了,药园里的灵草我都有数,你可别嘴馋偷吃。”
唐无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船篷里出来,站在旁边嗤笑着接口:“他连虫子都吃,说不准。”
范哲稍稍低头,并不回应。
许是沈月霜见范哲这般受教,语气再缓,带上了几分请求:“要不是我和师兄迟迟不能筑基,我们也求不到你头上。”
唐无伤斥道:“师妹和他说这些作甚?”
沈月霜摇了摇头,看着范哲沉默不语,苍白的脸上阴晴不定。
就在范哲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的时候,听她叹了一声:“你不过是个五灵根,师父倒也舍得把绝技传授,我和师兄都是三灵根,却只学到了皮毛。”
范哲闻言立时站起,十分坚决的否认:“师姐,师父并未传授我任何绝技,是我有次肚子饿,实在受不了,吃了些毒蘑菇,然后不知怎地,醒来后就把《耕云播雨诀》练到了四层。”
“果真?”唐无伤插口。
“当然。”范哲从容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