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答话。
“你说苏慕白是在于府被杀死的,你有什么证据吗?”于老爷终于问道。
“证据就在这个棋盒里。”我边说边哗啦一声倒出了里面的棋子。我把所有白子挑出来,重新放回棋盒,然后开始一颗颗检查黑子。所有人都满脸疑惑地看着我。终于,我找到了那颗沾着血迹的黑子。我小心翼翼地拿给众人看。
“你们看,这颗棋子上沾着血迹,这便证明了凶案是在这个书房发生的。”
“一颗棋子,如何作为证据?说不定是你们官府的人放进去的。”于家女儿说道。
“这套棋子是玉石做的,这种材质的棋子市面上很少见。再说,官府也不会做这种惹人耻笑的事。”我对于小姐说道。
“我是在地上找到这颗棋子的,就在书桌的桌角这里。”我边说边从书架上拿下围棋棋盘,放到书桌上。“我想,当时书桌上应该放着一盘没有走完的棋。苏慕白因为某事与凶手在此争论,凶手突然拿起一把刀刺向苏慕白。苏慕白倒下,同时带翻了桌上的棋盘,棋子撒了一地,上面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苏公子的血。事后,凶手捡起并擦干净散落的棋子,但却没能找到其中两颗棋子。一颗就是我刚刚给你们看的那颗,还有一颗,现在正躺在书架的内角里。不出意料的话,那颗棋子上应该也沾着血迹吧。奇怪的是,凶手为什么没有发现少了两颗棋子呢?围棋的棋子一共有三百六十一颗,凡是有点常识的凶手,都会在捡起所有棋子后数一遍,看看有没有遗失的棋子。但是,我们的凶手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难道是因为凶手太慌乱,没有时间数吗?”孙员外猜测道。
“还有一个更简单的解释,那就是凶手并没有这个常识。换句话说,凶手是不懂围棋的人。”
“这么说,凶手不是于府的人喽?”于老爷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于府的人可都是会下围棋的。”
“不,确切地说,帮凶不是于府的人。凶手杀死苏慕白后,没有时间处理散落一地的棋子,于是便委托帮凶帮他做这件事。为什么凶手没有时间做这件事呢?从凶案发生到现在,凶手至少有一天半的时间做这件事,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很简单,凶手在这一天半的时间里,根本没有独立行动的时间。为什么呢?因为凶手要忙着拜堂,忙着洞房花烛,忙着给亲朋好友敬酒,忙着陪新娘,忙着陪岳父。没错!凶手就是我们的新郎——于志平!”
“不,这不可能。”第一个说话的是孙小姐,她拿开原本搭在于志平肩上的手,一下子跳到她父亲身边。
“志平,你为什么要杀苏慕白?!”孙员外怒吼道。
于志平没有答话,只见他满脸狰狞,青筋暴露。他想辩驳,但在证据面前,他一下子找不到话来辩驳。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只见他突然抄起我刚刚整理好的棋盒,朝站在门边的歪嘴管家砸过去。管家一个闪身躲开了,棋盒应声而落,黑白棋子散了一地。
“志平,你为什么要杀人?你不可能杀人的!”孙小姐满脸泪水,歇斯底里地喊道。
“孙小姐,既然于志平没有否认杀人,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整桩事件的始末吧。”我说,“其他人如果有什么异议,或者要补充的,尽管说。”我得意地说道。
“从哪说起呢?干脆,从头说起吧。”我说道,“事件最初的起因,是于志平勾搭上了蒋家的小姐。”
“蒋家小姐?”孙员外疑惑地问道。
“对,蒋家小姐。于志平始乱终弃,为了迎娶孙家小姐,便抛弃了已经有了身孕的蒋小姐。蒋小姐的弟弟蒋方杨是苏慕白的好友,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苏慕白。身怀正义感的苏慕白便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于老爷,好让于老爷替蒋小姐做主。害怕这件事暴露的于志平提前关照管家,让他不要给陌生的书生开门。苏慕白被挡了回来,但他并没有放弃。于是,他想到了给于志平当傧相。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于志平提出了这个建议,在众人的起哄下,于志平不得不答应了。
“婚礼当天,苏慕白一早便来到了于府。进门的时候,他正好碰上于志平的老丈人孙员外。孙员外认识苏慕白,得知他是来给婚礼做傧相的。这也是后来于府必须找黄公子当傧相的原因。这个我们后面再说。
“苏慕白到了于府后,他打算立刻去见于老爷。他问了人,这人对他说‘老爷在书房里’。他理所当然地就找到了离他最近的书房,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间书房。书房里没有人,他正打算离开,不巧碰到了于志平。两人起了冲突,于志平一怒之下就把苏慕白杀了。瞧,他用的就是这把刀。”我把杀死苏慕白的那把镶金尖刀拿给众人看。然后,我走到书架前,把刀放在刀架上,金刀刚刚好落在了刀架的卡槽里。于老爷低下头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人冲突发出的响声立刻引来了管家和小姐。看到眼前的状况,为了保护于志平,三人立刻进行了分工:于志平继续扮演好新郎的角色,于小姐负责把尸体运出去,管家则负责清理现场。管家是如何清理现场的,我们已经说过了,接下来我就来说说于小姐是怎么处理尸体的。就在于小姐和管家把尸体抬上马车的时候,于老爷恰巧路过,他看到了这一幕。于老爷,我没说错吧?”
于老爷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您没有否认,那我就当您是承认了。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于老爷便主动承担起了“抛尸”的任务。就这样,于老爷驾着马车,马车载着于小姐和尸体,驶出了于府。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