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莉娅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种恐惧中带着凄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为什么……
即使我远离了那里，甚至终于庆幸自己摆脱了束缚，本以为能获得解脱……
可还是陷入到了枷锁当中……
“不说？”
闻牧眯着眼睛，慢慢站直了身子。
“顾云岚，我的耐心或许很足，但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不识抬举。”
他拿着桌上的折扇来到了少女的身前，用扇柄抵住了她的下巴，将她本来低垂下去的脑袋强行抬了起来。
“顾云岚，回答我的问题，你愿不愿意，成为那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神女？只要你轻点一下头，我可以保证，你将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种生活，难道你不喜欢吗？”
“好的生活谁都会喜欢。”尤莉娅被他压制的不能站起，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忧伤，“但我不想再被人当做一个随意摆布的棋子，我只是……想好好的活着。”
“你可能理解错了。”
闻牧的脑袋靠近了少女，随后轻轻嗅了一下，这个动作让尤莉娅极其厌恶，脑袋也向后微微缩了缩。
男人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那抹邪魅的冷笑：“你不会是棋子，如果只是当做棋子的话，那随便找个身材样貌出众的少女就好了，何必挑一个来路不明的你呢？”
“你的知识储备远超我的想象，而且你还有着独特的思想。有你，有我，我相信，绝对可以将这片大陆改造成梦想中的样子！”
“梦想中的样子？你可别忘了，这些东西触及了士族官僚阶级的利益，相较于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收到的香火钱，现阶段的利益减少才是致命因素！他们可不会轻易同意你的想法。”
“对啊，但我不会现在就让那群杂毛跳脚，只有等待时机成熟，我才会再次推动……之前的失败让我明白了，那些人不下去，很多东西就没法上来。”
尤莉娅深深望了他一眼，轻声道：“你是想复刻前世的案例，让工农阶级推翻这些官僚？”
“呵，之前我一直不敢确定，但跟你聊过后，我觉得大有可为。这些愚民与其被那些人玩弄，何不如拥有对神的信仰，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劳动，为来世投个好胎做准备。而一旦那些旧官僚被推翻，新上任的官员思想可是重新被洗礼过，那离未来的和平美好景象就不远了。”
闻牧用扇子将少女的脑袋挑向了自己：“你觉得我这个想法如何，云岚姑娘？”
“嗤……”少女笑了一声，“你不是为了那所谓的远大抱负而这样做的吧，闻牧。”
“何以见得？”闻牧大感冤屈，他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温柔。“云岚姑娘，虽然我刚刚的举止有些粗鲁，但你应该能明白一个即将实现抱负的人有多激动！”
但他的话跟他的行为并不搭配，甚至尤莉娅还觉得身上的束缚加重了。
“你，不过是为了自己完美的独裁而想要做出这些事，对吗，闻牧……不，应该叫你皇帝陛下？”
空气都凝滞了，苍松脸上的笑意也散去。
他收回了折扇，用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有时候啊，太聪明也不是好事。顾云岚，你的出现给了我莫大的惊喜，但现在，我有点拿不准你的想法了。”
“所以，什么大妖都是假的？”
“观星台看到了一颗妖星划过天际，这是祥瑞与灾祸并存的象征，我不得不亲自前往。原本以为是祸乱朝政甚至是给我帝国带来灾难的怪物，没想到居然是你，一个来自异时空现代社会的漂亮女人。”
“尽管你掩饰的很好，但你双眼中流露出的，是那种让人害怕的野心。一口一个愚民，你这样子的人，会舍得放弃自己的权力，会真心为了那些百姓？奴化，甚至把阿三教的那套说法都拿过来用，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独裁者！”
‘“云岚，你这样子我睡不着觉的。”苍松的语气不再是之前拿捏腔调的样子，直接是变成了现代的大白话，“你知道我遇到了多大的困难吗，你知道我多努力吗？”
尤莉娅一瞬间挣脱了他的束缚，刚想站起来，就被他再次按了下去。
“顾云岚，我18岁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无依无靠，没人喜欢我，没人帮助我，我跟狗一样活着！直到我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贵人，是一个教武的护卫，他看我有缘，传授给我最低级的武术，我这才发现了自己尚且不俗的资质，开始了练习。”
“但是啊，这个世界，一个还算可以的资质，怎么能改变命运？后面我偶然中发现了上古的一个邪修法门，可以通过吞噬将他人部分资质和实力转移到我身上来，我才一步一步熬出头……”
“后面我遇到了自己的第二个贵人，同时也是我的恩师。他跟你一样来自西方大陆，他教会了我很多知识，甚至还教导我那个大陆的修炼法门，最后我在无数次试验后，得到了真正适合每个人修炼的功法。你也看到了，就连我们这里的孩童，还有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书生，身体都很好，极少感染风寒之类的病症。”
“不过就凭这些泥腿子，我是没有办法成为人上人。我在他们中打响了名声，也接触到了上层势力，并且迎娶了某个世家的小姐，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最后趁着战乱率军突起，在恩师的辅导下统一了这个大陆。”
苍松似乎是陷入到了回忆当中，脸上也挂上了自信的笑容：“只可惜，在我功成名就，成为这唯一的皇帝时，我的恩师伙同我的一位朋友背叛了我。他们将我重创，让我不得不闭关恢复二十载，当我苏醒时，这世道变了……”
“尽管他们还把我当做皇帝，但长久以来的统治已经让他们不愿交出手里的权力，整个朝廷都在我那位结发妻子和她家族的手里。”
“不过还好，我通过一些小手段重新夺权，但那些官僚阶级已经根深蒂固，让我寸步难行，甚至小小的改革都要大动干戈，联名上书……呵，这些愚蠢落后的东西，怎么能看到未来美好的景象！”
尤利娅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着他，在他说完后，问了一句。
“你那位发妻呢？”
“得了怪病死去了。”
尤莉娅浑身发寒，苍松说的简单，什么偶然得到功法，吞噬他人资质，打响名声，小手段重新夺权……每一句话的背后，都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的血腥和枯骨。
“你会遭报应的。”
“怎么，你还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哦，对了，都差点忘记你说过不想再当棋子了……难道说，你在西方大陆，曾经担任过类似的职务？是什么，修女还是传教士？我那位恩师曾经说过，那边可是有着众多杂乱的信仰。”
“无可奉告。”
“顾云岚，我有很多办法对付你，但你算是我在这个世界难得的朋友，我不想这么做，你懂吗？”
“我不是你的朋友……”
“我有很多办法压制你的自我意识，成为一个空有躯壳的行尸走肉……你这样的身材样貌，应该知道下场吧。”
“苍松，是这里的世界改变了你……还是你自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人？”
苍松笑了一声：“我没文化，初中毕业就去混社会了，到这个世界反而让我如鱼得水。你肯定是个高材生，懂得比我要多。你别看我年龄比你大，但除去那闭关的二十载，我心理年龄可能也就比你大个10多岁的样子，还算是同龄人。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真心愿意辅佐我，待这一切结束，我会让你回西方大陆。”
尤利娅叹了口气，目光中只有凄凉。
原来，我的命运根本不会改变，无论到哪里，永远都是这样……
凯顿，恐怕等我回去的时候，西方大陆都已经落入到维利克多的手里。
为什么，难道只有充满野心的坏人才能得到好的归宿？
“苍松，你不知道西方大陆可能会威胁……”
“魔王是吗？那种东西，不值一提。”苍松咧嘴一笑。
“我想见我的……我的爱人，我想看看他是否平安。”
四周似乎都逐渐变冷了，苍松双眼如鹰，再次掐住了她的下巴。
“爱人？你说你有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