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氤氲漫天，万窟山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蜿蜿蜒蜒，曲曲折折的山路，直升入云雾缭绕之处，不知尽头。
曾经任性莽撞的少年已到不惑之岁，年轻的面容下是经历过无数风霜雨雪的心。千狐洞口蜿蜒着潺潺的流水，洞中高耸着巨石山岩。沉香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伊人的音容笑貌就那样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小玉，我们回来了。”
那年不过十六年华，背着行囊，怀着不切实际的梦，便莽莽撞撞的离开了刘家村。在万窟山邂逅了一生的温暖与守候。青梅伴竹马，两小无疑猜。
沉香似是感慨，似是伤怀。“我终于……将自己年少荒唐欠下的债，都还清楚了。小玉，舅舅回来了，他没有死……没有死……”
宝莲灯在身侧闪着七色的光芒，宛若还是那夜星光微茫，临窗对坐时。光华下曾有人面若桃花，更胜宝莲灯璀璨三分……
沉香指尖划过灯芯，回想着彼此的一点一滴。相知相许，相欺相负……她待自己，从来一心一意。而他，却辜负了小玉良多……
年月偷换，此情不移。沉香知道，从始至终，他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小玉，如果放弃生命，能让你回来，我愿意立刻放弃生命。我只求，再见你一面……小玉，你听到了吗？”
宝莲灯的光华萦绕在沉香身侧，心头温温热热的涌动着什么……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玉泉山】
“小落落，沉香这小子当真辞去了司法天神的位子？”玉鼎真人想着自己苦命的徒儿，今后又要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守在那个位子上，心里就各种不好受。
珺落透过山洞口，望着那一处不甚规则的天空，平铺着星影。“真人，杨戬和沉香，自然有他们的考量，您徒弟那样一个人，这一生潇潇洒洒的时光少之又少。他折腾自己折腾惯了，回到司法天神的位子上，是他的心愿。这天条改或不改，只有在他手里，他才安心。”
玉鼎仔细瞧着眼前的女子，相识许久，只知她一心关照杨戬和沉香，却也不算真的有多了解她这个人。九死一生，舍去凤凰真身，只为做个平平凡凡的散仙，这样不落俗套的脑回路也不知是来源于先天因素还是生长环境。
“贫道觉得，你倒是比我这做师父的了解我徒弟。”
珺落莞尔，“真人是关心则乱，而我是旁观者清。杨戬和沉香呢……也未必当局者迷。杨戬想要什么他自己清楚的很，嘴里说的却是另一套。沉香从前不理解他如今理解了，自然乖乖的，先把自己撇干净。这舅甥俩一样聪明，就是通常脑回路都不在一个点，以至于，谁都猜不到对方想干什么。”珺落想起杨戬以司马戈的身份和沉香“互不点破，针锋相对”的日子，当真觉得自己在陪小孩子过家家。“这样也好，你糊弄糊弄我，我算计算计你。只要出自彼此最深的感情与依赖，这舅甥也就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了。”玉鼎点头称是，“所谓，相生相克，相辅相成，便是这个道理。”珺落展颜轻笑，“嗯，太精辟了。”
玉鼎将煮沸的茶从火炉上移开，各自沏了一杯。“小落落，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呢？”珺落端起热腾腾的茶，猛吹一口，雾气顷刻覆上眼睫。“不如我在玉泉山，当个使唤丫头，给真人端茶递水，捏肩揉腿？”玉鼎忍住一口茶喷她脸上的冲动，听着她不怎么正经的语气，就知道没几分真情实意。“你替贫道照顾好我那不省心的徒弟，别让他动不动作死，贫道就万分感激了。”
珺落叹息着摇摇头，依旧笑颜如花。“真人说的极是，这样不省心的徒弟，今后可不要再随随便便送什么字儿给他了。若有墨宝，倒不如送给小仙，布置布置神殿那间不甚走心的偏房。”
玉鼎又好气又好笑，只无奈的冲她摆摆手，片刻无话。
【华山】
沉香欢欢喜喜的带着小玉转回家中，桃花灼灼的雪映宫里，琴瑟和鸣，莫不静好。
杨婵抬头便见到儿子进来，心里欢喜。“沉香，天庭事情都处理完了？”沉香笑眯了眼，学着玉帝的口气道“二郎神促成新天条有功，官复原职，仍担任掌管新天条之职。沉香主动请辞，朕念其为人子女，理应尽孝膝前。着其回华山圣母宫，与三圣母同受香火，恩泽百姓。”沉香笑着走到父母中间，一边扯住一个。“圣母娘娘，驸马爷，二郎真君念你们思念孩儿心切，特将他接任后所有任务分摊梅山兄弟处理，着太子先行一步返回华山，娘娘和驸马还不谢过真君大恩？”杨婵与刘彦昌对视一眼，继而从沉香怀里抽出手来，拨弄着腰间的环佩。“二郎真君是个心怀三界的大英雄，只是素来当哥哥却当的不地道。这倒霉外甥不想要了便扔给我，是何道理？”刘彦昌听罢亦是应和，“娘子所言甚是，舅兄此事办的确实有失风范。”
沉香：………“爹，娘……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沉香一副我不管我还是个孩子你们得惯着我的模样看的杨婵直想抽他。“爹娘，我这次可是把儿媳妇带回来给你们看的。你们若这般嫌我，我便不给你们看了。”
杨婵与刘彦昌听罢此言哪里还坐的安稳，“儿媳妇？沉香，你说的是谁？”沉香神秘一笑，朝着宫门外望去。却见一妃色衣裙的少女翩跹而来，莲步姗姗。腰肢纤细，姿色绝美。
杨婵看清她眉眼的那一瞬，又诧异，又欢喜。“小玉？是小玉！”刘彦昌亦是瞪大了眼，这世上当真有这么便宜的事。二十多年过去了，怎的这一个两个，全都活生生的回来了小玉走上前去，中规中矩的跪下。“儿媳拜见公公婆婆！”公婆刚叫出口，便羞的脸颊通红，仿佛镀了晚霞一般。杨婵望着那与狐妹八分相似的眉眼，恍若隔世，却当真隔世。
“快，快起来。”杨婵眼里朦胧，扶起小玉，亲亲热热的拉起手。“可去见过你舅舅了？他知道小玉回来了吗？”沉香轻轻揽住小玉的肩膀，“舅舅吩咐我回来见母亲，我路过万窟山带了小玉回来。哪里还敢有半分耽搁，使了个法术传信给舅舅，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烦请父亲和娘亲定个日子，好让舅舅来喝个喜酒呀！”小玉本就泛红的脸颊顿时一路红到脖颈，低着头一言不发。“呦，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小玉的意思。我怎么瞧着，小玉不是特别乐意啊！啊？”刘彦昌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小两口，与杨婵相视一笑。
“爹！您那么大岁数了您……”沉香不自在的挠挠头，二人拘谨的模样十足十一对新人。杨婵看着心里欢喜，“好了，不逗你们了。快跟娘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屋人细说着前因后果，原来宝莲灯从沉香体内化出时，便已携带了灯芯出来。而小玉曾化作灯芯融入沉香体内与他血脉相连，一时失了灯芯法力，元神便在沉香体内沉睡过去，今日感知沉香召唤，方才醒转。
夫妻二人看着这对苦尽甘来的璧人，皆是感慨万分。
【凌霄殿】
一世劫，只有两不相欠，才得圆满。自昆仑山一战，辗转而过二十年的时光，天庭经历了变法，劫数，几番动荡，终于盛世安宁。王母经历此番浩劫，深感多年来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因此，请命下界做一世凡人，经历一番人间苦难。
浮世变迁，于何人不是成长？玉帝王母，站在统治者的角度，总有自己的考量。权力握在手中太久，处事便极端起来。而新法制衡着他们权力的同时，也给予了他们相应的反省。
玉帝自打坐上三界之主的位子后，第一次不乘鸾驾，不坐轿辇，徒步到了轮回之境。“娘娘，朕只能送你到这里了。”王母衣衫不似从前那般华丽，只一件白色便装，淡施粉黛。“臣妾，拜别陛下。”数千年的夫妻，似乎早习惯了并肩而立，指点江山。乍要分离，总是千万般的不舍。玉帝搀起王母，两人相对于云烟浩淼。
或许，只有真的到了离别时，才知那些神仙从前总爱念叨的，“即便是神仙，也逃不过七情六欲。”
玉帝语气里少了些威严，依旧眉眼带笑。“此番凡世历劫，须经得人生七苦。仔细想想看，无论做神仙也好，做凡人也好，这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似乎都是避不开的劫数。娘娘此去人间，只当将这体会，更添一分。”
王母浅笑着福身，“陛下会等臣妾回来吗？”玉帝点点头，“那是自然。”云雾散尽，王母垂眸看着凡世那一户依山傍水的人家，从此，那便是她的归处。
王母娘娘轮回转世，于天界是大事，众神自然全都得相送。王母看着人群中，那一袭醒目的银甲，示意他向前一步。
“陛下，娘娘！”杨戬抱拳，举止气度与从前一般无二。王母思及过往，之前虽恼他阳奉阴违，终究也计较这些年的情分。于是眉舒目展，挥手变出一个红木盒。“本宫听闻，沉香快要成亲了。便备了份贺礼，想让你代本宫送给沉香。陛下的意思，也是让你代表天庭，向他们祝贺。”
杨戬轻轻俯首，“小神代沉香，谢过陛下娘娘。”
王母临凡，众神恭送。玉帝望着那一道身影落入凡间，顷刻霞光万丈。略微低垂下眼睛，竟也有了些伤怀之意。即便是三界之主，也看不透生死离别啊！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玉帝回过头，正撞上杨戬的目光。数千年的历练，他的眼神早已平静无波，看不清情绪。只是这依旧绝色的眉目，与瑶姬一般无二的五官，却总提醒着他逝水难收。
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礼盒，想起娘娘临走时的嘱托，玉帝嘴角竟露出些悲凉的笑意。他的外甥，如今也做了舅舅了。也曾与他一般，囚禁血亲，追杀外甥。
嗯，总是不同的。
杨戬是个好舅舅，他不是。
玉帝想起三圣母，当年面对天庭威胁时，一句“我二哥没那么好糊弄。”
玉帝想起他也有个妹妹。美丽聪慧，潇洒果决。他也曾将她视若明珠，给她至高无上的权利，赠她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天眼。
她也会骄傲的对丈夫说“从今以后，老天爷就是你大舅子了。”
可这个妹妹，比不上他的帝王威严。
杨戬杨婵是不同的，凡人兄妹，更比帝王家，添了丝情意绵绵。
杨戬是个好哥哥，他也不是。
玉帝心里似有不亚于十日齐出的烈火，焚烧着最后的固执。千年来第一次，走到杨戬身边，轻轻伸手拍了拍他并不坚实却能扛起一起的肩膀，隔着银甲凉意刺骨。玉帝喃喃了句什么，继而缓缓离去。
杨戬愣在原地，半晌不曾有所动作。待再抬头时，众神已散去大半。他便又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南天门外，直至日暮四合。
他说，对不住。
他跟自己说，对不住……
杨戬轻轻闭上眼，忽想起将三妹压进华山那日。他很想问问玉帝，当年他一座桃山丢下凡尘时，心里，可有过与他同样的挣扎？
不！他不会的！
若他曾经挣扎过，便不会派出十个太阳晒死 母亲
那这歉意，又有何意义？
杨戬抬起手，看到袖上蜿蜒的龙纹，忽觉肩上一沉。这银甲二十年未穿，怎比从前还重了几分呢？
依旧不曾驾云，只缓缓踱着步，走回真君神殿。门前守卫见了他，恭敬的见礼。他方要进门，却见里面漆黑。
杨戬走进去，迎面碰上梅山老大。“二爷，您回来了！”杨戬点点头，“你往何处去？”康裕安憨笑，“老三老四依照二爷吩咐去调配梅山兵马，我正欲与老六去趟灌江口。二爷如今回了天庭，灌江的文书，又得依着从前那样，隔几日取来神殿给二爷过目。”杨戬浅笑，“如此，便有劳兄弟们了。”
借着月色入户，杨戬向前几步，忽又停下，“对了老大，你有见到珺落吗？”
“好像…从二爷在凌霄殿受封后，便再也没见过她。想是从前老君为了照顾沉香，才让仙子过来。如今沉香走了，她……回兜率宫了吧！”
杨戬背过身去，轻轻点了点头。康裕安瞧他一脸倦色，也不打扰，便退下了。
杨戬斜坐在宝座上，座椅扶手支撑着后背，仿佛这样能减轻些重量。逐渐觉得眼皮有些沉，缓缓闭上便想睡过去。
珺落来时，神殿漆黑一片。那单薄的身影依旧孤独的坐在月光下，更添凄冷。珺落俯身蹲在他膝边，瞧着他满脸倦色。桌上有红木雕刻的礼盒，还有成摞的文书。从前三百来年，多少个日夜他便是这样度过的吗？
杨戬睁开眼，神识逐渐清晰。“珺落？”杨戬支着座椅坐直了身子，语气竟有些欣喜“你回来了？你方才去了哪里？”
珺落浅浅一笑，“我自是去了趟玉泉山，替你的好外甥给玉鼎真人送了趟喜帖。一个月后他们大婚，我来瞧瞧你何时动身。”杨戬点了点头，继而低笑“我还以为你走了”
“走？”珺落满含深意的望着杨戬的眼睛，“从前老君让我来照顾司法天神，我却也不知这司法天神是谁，为何需要人照顾。后来瞧殿下将自己的生活起居料理的井井有条，便更疑惑老君为何多此一举。而今这神殿真正的主人回来了，我才晓得老君的良苦用心。”珺落站起身，挥手点亮一室烛光，将刚泡好的黄山毛峰沏了一杯。继而回过身去整理好书案，坐在一旁。“这么大人了，怎么连个灯都不会点呢？黑漆漆的，一个人待着作甚？”杨戬看着屋内灯火，竟亮的有些晃眼。只看了珺落半晌，也不说话。珺落见他不语，便自顾自道，“我回来先去了趟厨房，在那里做着栗子糕。还是我在玉泉山闲来无事学来的，听说是大都有名的糕点。真君在玉泉山生活了许多年岁，待会可得替小仙尝尝够不够正宗！”珺落起身去厨房端了碟碟碗碗，“肉身成圣，吃惯了人间烟火。既如此便莫亏了自己，长长久久的年岁，若只得过且过，便无趣了。”杨戬执起桌边的筷子，看着桌上几样精致的小菜，配着栗子糕。嘴角微微一勾，“珺落，谢谢你。”
珺落无奈的笑笑，片刻又面色自若。“杨戬，你我之间说的最多的，怕就是谢谢。但我一向觉得，这谢谢二字，还是少说为好。因为开口说谢谢的时候，便是还不能把彼此的扶持当作理所应当的时候。莫不是十几年过去了，你还拿我当个外人？”珺落侧着脸摆弄着桌案，杨戬瞧不清她的神色。“我不是那个意思……”“好了！”珺落回身，嫣然一笑，“我这人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这些话是让你莫要跟我见外。你可别往深了想！”珺落夹了块栗子糕递给他，“少放了一半糖，我记得你不嗜甜。”
杨戬点点头，接过尝了尝。松软香甜，却也当真适口。
月落星沉，夜阑人静。
望着满室的烛火，杨戬似乎已记不起，这神殿他在时，有多久未曾灯火通明了。平日习惯蜷缩在黑暗里，今日瞧着，这烛火也是让人安心的。
“李商隐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一室银烛，本就是为了陪伴你度过漫漫长夜而耗尽自身的。真君素来不是个辜负别人心意的人，以后天黑了，便把这烛火点上。眼前是亮的，心里便不冷了。”
杨戬颔首浅笑，从前，不过是喜欢暗夜里一束银辉的月光罢！只怕这一室烛光黯淡了月华。可这些年几经动荡，他似乎很久不曾抬头望过月亮了。思及往事，心底竟还是有些酸楚。片刻却笑道，“你既如此说，以后点着便是。”杨戬夹了一口辣油藕片，熟悉的家乡味，是如何也吃不腻的。
“对了，我早年在你故地四川，得了块南红玛瑙。在天庭的玉匠那里雕了套首饰，想送给小狐狸当嫁妆。你意下如何？”杨戬弯着眉眼，凝视她片刻。“我还正在想，带什么贺礼给他们。”珺落看着眼前王母留下的贺礼，轻轻一笑，“太过珍贵，怕驳了天庭的面子失了敬意。若不贵重，又不是二郎真君的作风，是吗？”杨戬低笑着摇摇头，“珺落，你总是一语中的。”
珺落挥手变出首饰盒，“哮天犬说，你当初把那小狐狸当女儿养的。如此，送套嫁妆，再合适不过。”
杨戬打开那首饰盒，看着那雕工精湛的珠花，玉簪，步摇，耳坠……颜色娇嫩鲜红。满意的笑了笑，“既然是嫁妆，就得提前送过去。什么时候送过去好呢？”珺落食指点着下巴，“咦~我刚刚让哮天犬去了趟华山，寻个人商议一下婚事。这真君嫁娇女，圣母娶新妇。没个当家做主的人提亲，凭他刘沉香几句话就哄走了小玉，岂不屈了小玉姑娘？”
杨戬端起茶杯，吹尽了浮沫。“珺落，你便说说看，你还有什么没考虑好的事情，好歹留给我几件，让我考虑一番。”
珺落笑逐颜开，“真君还是赶紧想着，怎么招待你妹夫吧。一笑泯恩仇啊！二郎真君~”杨戬“腾”的放下杯盏，朝着笑的不怀好意的珺落，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儿。
【华山圣母宫】
“阿嚏，阿嚏！”刘彦昌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继而抬头看着正打量他的众人……然后在心里默默的思索自己这是怎么了，若当了神仙还能感上风寒，岂不是贻笑大方。
“爹，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请个大夫来给您瞧瞧。”沉香啃着明显不剩多少肉的鸡腿，不走心的说。“你爹如今是仙体，怎么会随便生病呢？”杨婵打量他一番，“莫不是得罪了谁，让人骂了？”＜——真·一不小心·说了实话·三圣母。
“三姐，三姐？”
“哮天犬？你怎么来了？”杨婵迎着他进屋，“一块吃点东西吧，”
“哎呀三姐，我这会可没那功夫，我呀，是有事找你……”哮天犬伸出手指了一圈停在刘彦昌身上，“找你相公。”沉香一家面面相觑，却听他接着说。“我主人说了，小玉当年虽然只在杨家待了三天，但他心里还是把小玉当亲女儿看。他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把小玉嫁给沉香。”
“什么！”众人目瞪口呆。
“除非，啊，还有除非！”沉香差点把哮天犬拉过来一顿暴揍。“除非什么？”杨婵道。哮天犬干笑两声，“除非，三姑爷亲自去……找他提亲。”
刘彦昌：………
沉香：〣( oΔo )〣
小玉：还是爹爹最爱我(?????)
“哎呀，要我说，你们就收拾收拾赶紧去吧！反正这提亲什么的，也是当年三姑爷欠我主人的……是吧！”一瞬间，三圣母沉香小玉的眼睛全盯在刘彦昌身上。
过往许多年噩梦一般的回忆浮上心头，真君神殿，天牢，十八层地狱……刘彦昌觉得自己这一生当真是波澜壮阔。
“爹……”沉香眨巴个眼睛一脸爹我这辈子就靠你了的样子……软萌的让刘彦昌瞬间觉得自己年轻了四十岁………
刘彦昌一咬牙一跺脚，风萧萧兮易水寒，嗯，为了儿子，去！
于是浩浩荡荡立刻动身……嗯，这里的浩浩荡荡是形容刘彦昌心里奔腾而过的某种动物。
“那…那个…沉香啊！”刘彦昌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家儿子，看透了红尘一般的叮嘱道“爹觉得，你刚才说，找个大夫瞧瞧的提议，甚好！”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