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了视线,背靠着门,心中五味杂陈。我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出去了,任是谁也不想被别人撞见这种事吧。我能够理解陈竞衍为什么伤心,因为他对他妈妈还抱有期望,从小到大恐怕他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他妈妈不能多关注他一点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捧着饭走了出去。我看见陈竞衍头抵着门,把全身的重量靠在了门上,我放下饭盒,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陈竞衍,没有人能保证毫无保留地爱你,只有你自己可以。”
他没有抬头,闷闷地说了一句:“怎么我每次这么狼狈都被你看见了。”
我想了想,不过只有几次而已,我说:“说明我们有缘呗。吃饭去?”
他抬起头来,转头看我。他那浓密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但他没有让泪水流出眼眶,那滴泪要坠不坠的,我仿佛透过了几年的光阴看到了当年那个因为画不好蝴蝶而被妈妈责骂的哭鼻子的小男孩儿,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变过。
“饭都冷了,你还要吃啊?”他看着我又看了看桌上摆着的那两份饭。
“热一下呗。”我端起它们走进了厨房,简单地热了一下,陈竞衍默默跟着我,倚靠在门框上盯着我的背影。
“我已经把照片用邮件发给我爸了。”他忽然说了一句。
我有些意外:“那他们是不知道你已经发了所以才来找你?”
他点了点头。”我故意给他们泄露了我统考后才会发给我爸的消息,还好,他们相信了。”只他爸知道了这事,杜与风就算完了。
我把饭盛起来端给了他,他道了声谢,低头吃了起来。
我吃了几口,突然抬头对他说:“陈竞衍,你勇敢一点吧。没不要顾及别的什么,去爱、去恨、去愤怒、去悲伤、去追逐幸福。”
他挑了挑眉,似是没想到我的话题跳跃地这么快。
“你是自由的,”我放下了筷子,一字一顿地对他说:“你妈妈的事,你有权利去怨恨她。”
他没有说话,看了我良久,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对我说:“谢谢你。”
我转头看了看摆在桌上的小日历;11月25日,离统考还剩8天。
到时候考完,我们就得各自回学校复习准备高考了,不知道在那以后我们还会有交集吗?毕竟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上大学,估计我们也就止步于此了。
“你有理想大学吗?”我问他。
“他想了想,说:“我想报A大。”
我有些不解,A大是国内的顶尖学府,可如果是美术生的话,大多数会选X大,因为X大是专业美术高校,有许多知名画家、设计师都是从那里毕业的。”
为什么呢?”我问他。
“原本我妈让我报X大,现在,我想顺从自己的本心一次了。”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陈竞衍,你加油!”他回以一笑。
时间在飞逝,就在统考的前一天早上,陈竞衍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我在客厅里反复清点自己明天要带的东西,李倩突然拿着手机走到了我的面前一脸的严肃与焦急。
“怎么了?”我观察着她的脸色,不由有些担忧,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李倩把手机递到我面前:“陈竞衍父母离婚了。”手机屏幕是一个新闻页面。这则新闻正是报道了陈氏夫妻离婚的消息。
我接过手机看了起来,这个新闻标题取得很引人遐想,可内容却平平无奇。新闻里没说他们离婚的原因,这在我的预料之中。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是不会允许像出轨这样的丑闻出现的。
“你不惊讶吗?我一直以为陈竞衍父母是神仙眷侣的!他们为什么会离婚啊?”李倩感觉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毕竟这对夫妻在公众面前是那么地恩爱和谐。
我斟酌着言辞:“嗯……感情这个事情说不完。”
李倩郁闷极了:“那陈竞衍今早是不是因为这事回去的啊?我天哪,明天还要考试，他不会受这事影响吧!”
我也有些担忧,我没想到他父母离婚竟然会选在他考试的前一天。更何况他妈妈和杜与风……他不会出事吧?
“唉,要是我父母离婚了,我心态一定得崩。”李倩幽幽地补上一句。
我的眉头皱地更深了。我有点想给陈竞衍发个消息,但又转念一想他现在恐怕也没有时间与心情去看消息。于是只好作罢。由于明天就要去考试了,老王给我们放了一天的假让我们调整。
让我很感动的是老王居然给每人写了一大段评语,写地很用心,把不少人看哭了。
不少人哭着打去找老王告别,老王笑着摆了摆手,背对着我们却偷偷地抹了抹眼泪。老实说,像老王这样负责又真把我们当成自己孩子对待的老师实在是少数,想起以前每次老王给我改画都记得我一次的错误与进步,我不由得地也红了眼眶。
明天一考完,大家又要各奔前程了,以后恐怕也很少会再见了。
我和虽说是放假,可留在画室的却不在少数,有些人是为了留下来练习,有些人则是想在
分别之前再多看看画室和画室里的人们。
我和李倩也中午也到了画室。我把之前用过的画具收捡了,把旧画板放到了画室的后面的一个角落里,让它下一次被拿起恐怕是几个月后了,不过拿起它的人不再是我了而已。
“叶析,快过来拍照!”李倩在外面喊我。
我顺着声源抬头望去,李倩站在人群里冲我招手,小齐老师在前面调试着相机。我笑了一下,挤进人群,站在了李倩旁边,今天除了齐诚和陈竟衍其他人都来了,大家大概是都看到了那条新闻,默契地没有追问陈竞衍的去处。
我看了看后排,问旁边的一个女生:“齐诚呢?”
那女生凑近我回答说:“听说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呢。”
我心头一震,怎么会被车撞呢?是巧合还是……
“他没事吧?”我压下心头的震惊。
“挺惨的,听说那车差点把他撞死,还好他命大,在从昨天抢救到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唉,真惨,辛苦学了三年,估计还得再来一年了。”
我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我想起之前撞我们的摩托车,如果是巧合的话,只能感叹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了。
“好了,同学们快站好,拍照了啊!”小齐老师嘴上说着同学们眼睛却看着我和那个女生。
我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早已乖乖站好摆好了姿势。我赶紧站好,注视着镜头。前排站在老王后面的女生悄悄在老王头上用手比了对兔耳朵。
“咔嚓”一声,我们的青春被定格了。
在同学们嬉笑打闹里,夜幕不知不觉降临了。也许是为了与寂静黑夜呼应,大家默契地收敛了白日里的开心,恋恋不舍地与这些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同学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