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不见,你倒是胆子肥了,忘了是谁过去像狗一样摇尾巴讨好我?”辛莹冷笑一声:“来人,给我掌这小贱人的嘴。”
然而话音落下,气氛有一点尴尬,没有一个仆妇愿意上前。
蒲苇默了默:莹小姐,我劝你善良。
白珏叹了口气,觉得这家人骂人真是一脉相承,喜欢把自己也捎上:“我是小贱人,你和你娘是什么,大贱人和老贱人?”
……
辛莹气得身子一抖,瞪圆了眼睛怒道:“你们死了吗!给我抓住她,我要亲手掌她的嘴!”
白珏提不起兴致和一帮老弱妇孺动手,便拣了一根木筷,在众目睽睽之下掰成数截,五指握拳,单手一挥——那筷子的碎屑四散开来,精准的打在一众女眷的穴位上。
转瞬间,屋中仆妇便跪了一地,只剩还呆愣愣站着的辛莹。
白珏一甩衣袖,信步走向她。辛莹脑中还未清明,身体已不自觉的退了半步,只见白珏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我素来不喜欢恃强凌弱,希望你也能拥有这样的好品格,旁的事就算了,你把这地上收拾了,再赔我一桌早膳,没问题吧?”
……
辛莹并不觉得没问题,她觉得问题大了!
“你……你不是辛棠……”这个辛家大小姐居然一下子抓住了本质,面露惊恐:“你……你被妖怪夺舍了!”
白珏正欲反驳一句“你才是妖怪呢”,便见辛夫人的丫鬟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九……九阳观……宁霄子……道长……登门拜访。”
……白珏默了默,诡异的想到了昨晚床榻间的情景,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这家伙来干嘛?
辛莹显然误会了她的表情,立时回过神来,眼中一亮:“你害怕了!你果然有鬼!慈悲城中便属宁霄子道长修为最高深,哼,看你这妖怪还能得意几时!”
……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显然还有辛老爷,他听闻宁霄子忽然登门,立刻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头也不晕了,稍作整理便急匆匆的前去迎客。
白珏随着辛莹赶到大堂的时候,正听到辛老爷声情并茂的最后几句状词。
“……我儿虽不是精通诗书的大家闺秀,却也性情温柔,恭谦敛让,如何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冒犯了道长,还成了个母夜叉,将我辛府搅了个天翻地覆……”
白珏几乎要气笑了——这老家伙脸皮真厚,明明是他要辛棠行此下三滥,眼下却倒打一耙,一股脑儿全推到了她身上。
她甫一出现,整个屋子的人都向后躲了一躲,可见阴影之深。
……只除了一个人。
他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白衣曳地,肤白如雪,说不出的仙风道骨,正是沉珑。
辛莹陡然看见他,登时粉面含春,又不敢与他说话,便小碎步扑到辛夫人身上:“娘,棠妹妹刚刚打了我身边的人,还要打我……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定然有古怪!”
辛老爷冲白珏抖着手指:“这个孽畜……就是这个孽畜,便如小女所言,求道长救命!否则我辛家再无宁日!”
白珏心中呵呵,她其实还没把他们怎么样呢,便露齿一笑,颇有几分渗人:“好啊,我就让你见见什么叫永无宁日——”
话音未落,只见沉珑忽地弯起唇角。
“辛老爷怕是误会了,我登门拜访,便是来寻辛小姐的,她昨夜……”他眸光落在她身上,携着一种欲语还休的暧昧:“穿走了我的衣衫。”
在场鸦雀无声,包括白珏都怔了一怔。
“顺便提一句,辛小姐并无异常,无非是比过去有精神了一些。”沉珑淡淡道,眼瞳漆黑,只映着白珏清晰的倒影:“……我觉得她这样很好。”
明知他只是在梦魇中为自己解围,白珏却觉一股热意袭上脸颊……清醒一点啊小老虎!那不是在夸真正的你!
她决定不去看他的眼睛,便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在场众人:……
你家手提大砍刀是有精神?
辛老爷告状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被这言语秀了一脸……他懵逼了一瞬,随即很快抓到一闪而过的灵光。
听这意思……宁霄子道长对棠儿……很中意?
——原来爬床真的有效!
辛老爷登时换了一副嘴脸,笑得眼角褶子都要开花:“啊,既然道长说没有异常,那棠儿定然就是没有异常了,这孩子,也是我家规矩严谨,她母亲拘她太过,如今活泼起来,只要道长喜欢,嘿嘿嘿……”
能攀上九阳观这根粗大腿,别说母夜叉,就是叫她祖宗都行呀。
其余人等没有辛老爷这般厚的面皮,一时间有些转换不过表情,只能干笑。
沉珑听他越说越猥琐,忍不住出言打断:“我想与辛小姐单独说几句话,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自然方便!”辛老爷反应很快,白珏从不自在的情绪里回过神来,转身对辛莹道:“你也来,地上还没收拾呢。”
辛莹:……
因着辛莹要去收拾房间,是以两人会面的地点改为了辛府客苑。
蒲苇奉茶之后便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沉珑回头暼向白珏:“我还道你凡人之躯会吃亏,想来是我多虑了。”
白珏哼了哼,本老虎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她将掌握的情况与沉珑言语了一番,随即顿了顿:“如今这些人,算上你我在内,都不像魇主,找不到魇主,便无法化解执念,难道线索在先进来的瞿如那里?”
“不。”沉珑顿了顿:“……我今早见过他了。”
“什么?”白珏觉得自己错过了重要情节:“他是谁?”
“九阳观,广淳子,我的同门。”他直截了当道:“是以,眼下你有个更紧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