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悠悠转回。
病房里,顾晨许却已经等候多时。
床头柜上摆满了果篮和鲜花。
都是他送来的。
林絮有些微愣住,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你怎么在这儿?”
确认自己没有走错之后,她疑惑发问。
顾晨许难得露出拘谨的神色,“听说你快出院了。我来,看看你。”
“看我干什么?”
林絮大剌剌的拨开被子,躺回床上。
看到床头柜上鲜红刺眼的红玫瑰,她冷下眼神,伸出手轻轻一推,把花推到了地上。
在顾晨许诧异的目光中,她平静开口:“没有人教过你送礼要投其所好吗?”
“这花是陈音音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
听到这句,顾晨许弯腰捡花的动作猛然顿住。
他没注意到。
习惯了以陈音音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为标准,他买花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红玫瑰。
“对不起。”
“我以后会注意的。”
闻言林絮眉心一跳。
顾晨许,该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这样想着,她眼神的余光转向旁边柜子上的果篮,“顾晨许,你不会,在这苹果里下药了吧?”
顾晨许:“···”
本来满腹道歉的话全被她这么一句话堵了回来。
他是真心觉得抱歉才来的,要不是那天他约她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吃饭,也许她就不会被人绑架,受这些罪,还和宋司宴闹到分手的地步。
“我是看你可怜,来慰问伤员而已。你爱吃不吃。”
林絮不由得轻笑出声。
真是幼稚。
这时候,电视上正好放着韩国男团的舞蹈现场。
为了缓解无话可说的尴尬,林絮把声音调大几档。
整个房间顿时被音乐充斥。
顾晨许不耐烦的挖了挖耳朵,正想骂她一句“聒噪”,一个转头,却看到林絮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屏幕看。
她似乎,很喜欢这样的舞台···
“有什么好看的?”
“旋律不够抓耳,舞蹈也不够齐。”
二流的男团,也值得她这么入迷?
顾晨许小声嘟囔,语带不满。
林絮没听清,于是调低音量,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喜欢唱跳吗?”
“不是啊。”
林絮老实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个领舞的男生跳的很好看而已。”
“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能跳的比他更好看。”
“是吗?”
“那你去出道啊。”
林絮半含挑衅的说着。
顾晨许却不屑的扬了扬眉,“开什么玩笑?我?堂堂顾家大少爷,去做这种谄媚赔笑的戏子?”
此刻的顾晨许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以后的他,为了分得林絮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关注,会心甘情愿的去做他最不屑的“戏子”。
···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他,还在作死的边缘不断徘徊。
很快迎来了出院的日子。
陈天逸和陈夫人一反常态,都亲自来接她回家,林絮倒也不客气,把东西扔到他们手里,就心安理得的走在最前面上了车。
本来她有想过搬出去,但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错的是他们,不是她。
他们越是咄咄逼人,她就越是要心安理得的住下去。
刚回到家,就看到姜小棠给自己发来了一则视频,点开一看,是宋司宴。
视频里的他被一群黑衣保镖堵在墙角殴打,表情狼狈,嘴角流血。明明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却还不停嘶吼着:“用力啊!你们往死里打啊!”
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围殴之后,他终于失去嘶吼的力气,瘫在地上。
但还不到一分钟,就又有人扯起他的头发,迫使他的脸对向镜头。
紧接着,就有人不停的往他身上泼水,一盆一盆的直往脸上招呼,每一盆,都混着冰渣。
隔着屏幕,林絮都能看到水里冒出的丝丝寒气。
和他逐渐涨红发紫的脸庞。
看着那样僵紫的一张脸,林絮甚至怀疑,它都已经失去知觉了。哪怕用刀子轻轻一划,里面的血管和白肉都不会立刻露出来。
【这是宋司宴让我发给你的。】
【听说他像疯了一样,一直逼人虐打自己,打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停手。后来又不停的浇冰水。】
【这几天据说已经病倒了。】
隔了一会,姜小棠又发来几条消息:【絮絮啊,你前几天受伤,是不是跟他有关系啊?】
【你们闹误会了吗?】
【我看他给我发消息的时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还说什么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就希望能赎罪什么的。给我吓了好大一跳,差点还以为他要想不开了。】
林絮无声冷笑。
他以为,用这种自虐的方式就可以赎罪了?
笑话。
他不过是为了求得自己的解脱!
这样自虐般的行为,对她并没有起到任何帮助和抚慰,反而还会让别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劝她说:“你看他都这样了,你就原谅他吧。”
可是凭什么?
这样的行为,本质上,就是一种道德绑架。
而她绝不会允许自己掉入这样的陷阱。
想到这里,她轻轻按下键盘。
【我跟他的事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的确不是。
但林絮还是决定,要利用他这来之不易的愧疚心大做文章。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天逸和陈夫人都一反常态的留在家里陪她吃饭,还很贴心的嘱咐陈妈做了她最喜欢的菜。
林絮不由得就觉得讽刺。
她毕恭毕敬对他们好的时候,他们爱搭不理,若有似无。现在自己强硬起来了,他们反倒觉出为人父母的责任。
这人有时候,还真是犯贱。
“一一啊,你马上就要放假了,想不想去国外玩几圈?”
陈天逸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近乎讨好似的低声询问。
“再看吧,我还不知道呢。”
“哦,要是想去,随时跟爸爸说,我给你安排。”
“嗯,知道了。”
“我吃完,先上楼了。”
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块肉,林絮放下筷子,打了个招呼,就上了楼。
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陈夫人拉下脸色。
手里的碗,被重重的摔在桌上。发出“哐当”的一声脆响。
林絮听见了,但她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