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吐白,许青起总算是松了口气,连打量都没打量,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停下来,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合上了眼睛。
许靖坤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她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和周身的血迹蹲下来去扶她:“喂,你没事吧?”
手还没伸过去许青起猛然就睁开了眼睛,睁眼的那一瞬眼里全是戾气和杀意,随后被她飞快的敛住。
“我歇会儿,世子自便!”
这里安全不安全的不好说,但是她必须得缓缓,不然的话,不被人追上宰了自己也会把自己耗死。
许靖坤也乏得很,但是这会儿强撑着依旧不敢坐下来休息,环顾四周,他们好像已经离开了山里,这会儿在什么地方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清楚。不过方向应该没错,毕竟他很明显得感觉到这里比京城那边早上寒气重了很多。
暂时脱离了危险才觉得身上的伤口扯的疼,再一看歪在那睡的很沉的许青起,身上也满是血污,就连脸上都还有已经干涸的血,也 不知道那血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这个天,这么睡着,身上再有伤,怕是不大好,许靖坤想把人喊起来,却最终没付诸行动。而是去了不远处收集了一大堆枯枝,弄了半天才把火点燃。
许青起实在是乏的不行,不止乏还累,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要知道她一晚上都没停歇,带着许靖坤一直运气狂奔。
这会儿身上的伤口也疼,还冷,但是眼皮就是重的很,抬不起来。迷迷糊糊的她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寒冰之中一样,挣扎了半天,总算是感觉到了一点暖意,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朝那边凑过去。
这一凑把许靖坤吓了一跳,还好腿长,伸过去就能挡住,不然许青起直接就滚火堆里面去了。
这一挡,许青起总算是醒了。
懵了一下,坐了起来,牵动身上的伤口轻轻的嘶了一声。
“你的伤?”
“无事,死不了!”许青起站了起来,只觉得身上冷的特别的厉害,四下看了看也没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走吧,得去附近找有人家得地方弄两身衣裳换了,歇歇脚。”
许靖坤跟了上去,边走边问:“你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许青起哪里知道。她虽然走南闯北多年,可不是每一处地方她都亲自用脚去丈量过,但是看着周围得情形大致可以判断:“离开五门岭了,到底是到了哪还不好说,找个地方收拾一下往西北走,看看离靖宁到底还有多远。”
许靖坤没有意见,只不过:“他们还没跟上来。”
“他们难跟上来,我们往靖宁方向走,总会碰面的。”
“但是之前你们商议的不是往横塘关的方向?”
许青起转脸看了他一眼,实在无法理解这个人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是因为人多,所以打算以威远镖局的名号绕道横塘关,现在就他们两个了,光杆了好嘛!
说完,将剑重新入鞘绑在身上抬脚就朝远处走去。
许靖坤在后面看了她两眼才跟了上去。有山,有水,想寻个有人的地方并不难。
逆流而上走了不远就能看见不远的山坡下面几处错落的房屋。
这会儿天刚刚大亮,四处都是厚厚的白霜,整个世界被冰冻着都还未曾苏醒,唯有不远处那几缕袅袅升起的炊烟平添几分烟火气息,让许青起觉得自己还活着。
再往前面走一点就看了了一个挑水的人,看起来约摸五六十的样子,留着花白的胡子,穿着洗的发白满是补丁的袄,扶着钩子的一双枯槁的手被山风吹的皲裂的不成样子。
许青起喘着气喊了一声:“老伯!”
那人停下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后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u。
许青起抿了抿干涸的唇开口道:“老伯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家公子是从琅琊来的,要去靖宁寻亲的,结果走到半路遇到山贼了,拼死逃出来却在这里迷了方向,所以想跟老伯打听一下,问个路。”
这话配合着两人的狼狈以及身上的伤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靖宁啊,那远嘞,靠着你们两个人两只脚走到明年开春看看能不能走到。”老者说完话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河:“跟着这条河一直走到头看见一条很大的河就是通济河,但是就越走越远了。沿着这条小河往上不要一直往西,循着能走的路往北走个几十里有个城,叫青阳城,看看你们能不能找到。到了那,要是有钱搭个车子,跟着商队一起上路就能快一些,还保险一些。
我听说那些人常年做买卖,都厉害的很,总你你们自己走这么远的路要安全一些。这世道,不太平,人吃人哦!”
说完,挑着水弓着背,脚步蹒跚的远去。
许青起决定顺着这小河逆流而上直接去青阳,往下或许好走,但是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决定了就走,甚至没有询问许靖坤的意见或者与他商量。
许靖坤觉得孟珩这个小跟班当真是没有半点上下尊卑的意识。只不过这会儿心里有火气也不好随意发作,毕竟他这会儿除了眼前这小子连一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了。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村落,敛去心中的怒火让自己的声音尽量的平静一些:“此处已经有人家,为何不先行休整一番再上路,你我这般模样如何再徒步几十里路去青阳城?”
许青起停下脚步转脸打量着他:“世子,你我现在这副样子已经不适合贸然去这样的小村落打扰了。我们不是遇到山贼,而是被追杀。世子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临溪镇吧!”
夫人刚死,这么快就没印象了?
之前的深情逃跑这一路没揣住丢半道上了?
这里的百姓本就过的不容易,她不想因为他们而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许靖坤面色沉静如水,看了她一眼:“是我思虑不周,走吧!”
许青起抱着膀子打量了他两眼,默不作声的转身朝前走去。
这个许靖坤,当真是能忍。这一路她都没客气一点,刚才的话虽然不完全直接,但是也十分的恶补客气,就这许靖坤也没有丝毫的怒气。这种人要么单纯痴傻要么城府极深。她觉得许靖坤十有八九是后者,这种人实在是不好相与,能远离尽量远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