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空号？
妈妈的号码已经用了十多年，她失踪后，妈妈肯定会一直寻找，一直等待接这通电话，怎么可能换号？
前所未有的恐惧裹挟而来，秦毓指尖开始颤抖，给姐姐打电话时按错好几遍。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也是空号！
“打不通吗？”观她情绪不对，女警忙道：“别急，等到警局，我们帮你联系家人，如果他们号码换了，也能查到的。”
秦毓机械地点点头，挺直的背瘫下去，半躺在靠椅上。
她们的号码被注销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
算算时间，电话卡没操作三个月，会被自动销户，过了冷静期三个月才会重新放号给新用户。
她们出事时间是三到六个月前。
到了警局，秦毓忙跟警察进去报案。
“两个人贩子窝点，葵湖村的人贩子互相射杀，都死了？”
这件事在警局传开，秦毓却象没听见，等与她坐一起的女警坐好，迫不及待道：“警官，麻烦您帮我联系。
我母亲叫秦文敏，身份证号是XXX……姐姐秦缘，身份证号XXX……”
“好，稍等。”
清脆的键盘声，与她心跳共鸣着。
时间凝滞了般，秦毓紧盯女警的脸。
她面上温柔的笑，渐渐敛去，跟秦毓起伏的心彻底沉下去似的。
“秦毓，你千万挺住。”
“她们，都在今年5月16日，失踪了。”
“大约四个月前……”
耳边回响着嗡鸣声，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们在哪失踪的？”
警察扶住她肩膀，试图传递给她一点力量，犹豫着将电脑屏幕转向她。
秦毓一眼认出，那条小巷！
那条逼仄漆黑、充斥着下水道臭味、墙上永远又擦不掉的灰的小巷。
“小妹妹，能不能帮帮我，我低血糖犯了！”四肢纤瘦，只有腹部高高隆起的孕妇蜷缩在路边，痛苦地向她招手。
“帮我买块糖，谢谢你小妹妹。”
孕妇虚弱地指指巷子里：“最后一排老房子下，有个小卖部，我经常在那买糖。”
秦毓犹豫过。
可的确没看见四周有卖东西的地方。
倚在路边电线杆上的孕妇还在痛苦shen吟，看上去随时都要晕过去。
最终，她义无反顾跑进小巷。
哪怕自己非常怕黑。
可迎接她的却是转角处的一记闷棍。
噩梦自此开始。
她永远也忘不掉，这个地方。
而现在，妈妈和姐姐，在同一个地方失踪了！
“秦毓，她们的事，当时我们备过案。”
想起这件事，女警仍有困惑：“在你出事之后，很多地方的小巷都新装了摄像头。
这个小巷前后包括巷里，有十三个摄像头。
奇怪的是，你母亲和姐姐进去之后，忽然翻墙进入曾经的旧小卖部。
后来她们再也没出现过，就这样离奇失踪了。我们猜测，那间小卖部另有玄机，就派人里里外外搜寻，结果是一无所获。”
女警深深叹口气。
居然过了这么久才认出来去年轰动一时的案子主角。
失踪？
秦毓似乎就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噩梦，永远不会醒了。
她眼底充斥血丝，盯着屏幕，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两道若即若离的身影，并排进入比之前亮堂不少的巷子。
再也没有出现过。
与当时的她一样。
秦毓雕塑似的在电脑前站了许久，她忽然声音很轻地问：“警官，一年前我在小巷口被孕妇骗进巷子，请问，有那段录像吗？”
女警沉默良久：“有，但不清晰。”
那段录像是从马路对面一家研究超市门口的监控调出来的，离得较远，故而比较模糊。
犯罪的孕妇逃之夭夭，不知清扫那两个人贩子村时，有没有抓到她？
虽然很担心秦毓的心理状况，但看她还算冷静，要录像也许有自己的道理。
女警按照日期，在专门放旧案资料的文件夹里翻找，调给她看。
秦毓垂眸，捕捉屏幕上每一帧画面。
模糊的身影在她眼里却十分清晰。
她将那道身影死死钉在脑海深处。
“你在哪。”
“你在哪。”
“我来找你了……”
…
“进来陪我已生效。当前第三层等待人数：7”冰冷女声随她心声响起。
“谢谢警官。”秦毓关掉视频，配合做好笔录，得知禾田与葵湖现存的受害者已全部营救出。
在女警的帮助下，顺利地交接财产，取了点现金，到警局门口随便买了个手机。
天已晚，路边树上挂着的灯笼陆续亮起，秦毓漫无目的地闲逛，最后在小吃店买了一笼小笼包。
不管是学校还是家，她都不想回。看着某宝上面的余额，她在小吃店旁边找了个短租房，只有一室一卫，月租五百。
没任何行李，秦毓签完合同直接住进去，缓缓躺在硬板床上。
又看一眼等待人数，仍然是7。
她面无表情地将空了的包子包装袋揉皱，扔进垃圾桶。
“需要帮你找心理医生吗？”送她出警局时，女警问道。
当时秦毓摇了摇头：“不用，放心吧警官。我还有个老朋友在，我得去找她。”
她大睁着眼，看昏黑的天花板。
直到黑暗蚕食了房间每个角落，她将自己缩起来，强迫自己入睡。
光怪陆离的梦持续一夜，暖融融的光透过帘缝，照在床上。
秦毓脸挨着的木板被濡湿一大片，她伸展酸痛的腰，拿出手机点了几个外卖，继续发呆。
许久，外卖到了。
是一些日用品，还有她自己需要的床上用品。
“我得去找她们。”洗漱完铺好床，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照顾好自己，去找她们。
怎么可能翻进小卖部就消失？”
她方才迟钝地想起来，必须去那条小巷看看。
警察查不出的痕迹，也许她自己能查出。
说不定她们的失踪，是因为楼？
目前自己对楼了解很少，万一，万一打到高层，楼会扣留她们，所以造成失踪呢？
刚订好票，旋涡再度出现。
她任由自己被吸走，眸底满是冷意：“老朋友，终于能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