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内的时间流逝，与现实显然不同步。
门外传来嘈杂的音乐声，伴随着阵阵欢呼，还有男人的醉话、女人的娇吟。与往常一般聒噪难听。
若不是眼前凭意念而显的光屏适时出现，她几乎以为从下午开始发生的事不过是大梦一场。
屏幕上深蓝的字清晰地写着：
被选中玩家：秦毓
进度：入口处
全场最佳数量：1
个人能力：幻梦一场(等级：初级；每局仅能使用一次，对部分NPC无效，能力游戏内外通用)
进来陪我(等级：？；心有多大，陪我的人就有多少)
第一层等待人数：7
短短几分钟，通关入口处的又多了一人。
“幻梦一场，进来陪我……”秦毓若有所思地喃喃，反复咀嚼着这俩词。
倏然，她直起身子，原本恹恹的黑眸亮得不可思议。
明白了。
如果诡异楼能读取她的思想，很好确定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无非是“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就好了”。还有，希望那些人贩子包括他们的帮凶，能和宋颐年一样出现在副本中，她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报仇！
幻梦一场，在现实中能用！
要怎么用呢？
无意间仰头，正好对上放着红光的摄像头，她激动的眸冷却下来，抱着干净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不过六平米的地方，是唯一不被监视的空间。
秦毓脱掉染脏的白裙，揉皱丢进垃圾桶，打开花洒，任由冰凉的水浇在身上。因进副本耗尽精神昏昏欲睡的感觉淡了不少。
“啊！”
惊叫声隔着里外两扇门响起，秦毓挑眉，加快速度穿好衣服，调整好表情慌慌张张打开门。
狭长昏暗的走廊光影交错，停留在这的人乱成一团。
对门面容憔悴的女孩冲着她扯扯嘴角算是打过招呼，继续探头探脑往楼梯口看。
狭小的电梯间围满了人，都是男的，无一例外全是死嫖虫。
当然，他们自称尊贵的顾客。
“死人了！”
“这，这是宋颐年？”
“艹，真是宋哥，他怎么死的？”这层楼的管事张措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人群最里层有谁大口喘息着回他：“他是，是被电梯电死的！
我刚从电梯出来，看到他晕晕乎乎，喝醉了似的往电梯走，想着搀他一下，却被他一手拂开。幸好我没坚持去搀……
就在他进电梯之前，电梯门忽然滋滋拉拉闪过一道电，他就倒在地上抽搐着，死了。”
那人心有余悸，听到周围人低语“怎么可能会被电梯门电死”，梗着脖子嚷嚷：“谁知道呢，不信你们去看监控！”
“小杨，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204喊郑老板！”张措在手机上按了一通，快步往走廊深处去。
“……”
宋颐年死了，喜闻乐见~
秦毓“嘭”地一声关上门，趴在床上双手托腮，十指在颊上轻点，妙目流转。
真棒，被十八层楼的游戏卷进去，游戏里死后，在现实中浑浑噩噩一段时间，便会死于意外，哪怕是非常离谱的意外。
可真是个好地方。
她笑意扩大，伸手想按呼叫铃却停住。
不急，再等等，待郑程霖处理宋颐年的事时，很快会发现他最后去的地方是她这儿，她只需守株待兔即可，不必主动唤人过来。
天色已晚，小透气窗外嵌着颗很小的星星，前所未有的耀眼。
秦毓盯了会儿，在副本里消耗精神导致的疲惫渐渐回笼，很快睡着。
月光穿过那扇透气窗，形成一条窄而笔直的光路，照在她白净的睡颜上。
“吱——”
门响了。
她睡得正香，蹙眉翻了个身。
“小毓，快起来，”活泼轻快的声音响在耳边，女孩很高兴：“你妈妈又来看你啦，我刚下楼就看见的，她带了好多零食……”
秦毓眼皮动了动，极慢地，睁开眼睛，便见床边趴着个身着鹅黄长裙的麻花辫女孩。对面是熟悉的双人书桌柜和一张上下铺。
下铺早收拾好了，上面乱糟糟的被子里露出个的脑袋，睁着惺忪睡眼看她们。
她用力眨了眨眼，攥住柔软微凉的薄被。
“宝贝，你睡傻了，快起来呗！”女孩格格笑着，伸出湿漉漉的手在她脸前弹了一下，冰凉的水珠溅到脸上，触感无比真实。
不像梦。
她努力坐起来，只觉身体无比沉重，艰难活动手臂，迟疑着开口问：“琬婷，今天是……”
秦毓忽地闭嘴，理智刹那间重新上线，低喃：“手机呢？”
她看向床头。
没有插孔和充电线，也没有生日时妈妈给她新换的手机。
这个世界是假的。
是单纯的梦？还是自己的能力自动释放了？
哪有这么真实的梦，多半是因为那个名叫“幻梦一场”的能力吧？
秦毓看了看身上的白裙子，顿时确信，旋即露出苦涩的笑。
这不是她以前穿的衣服，是郑程霖买的，那天他想体验清纯大学生，就丢下这条裙子，让她把身上勾勒身材的短旗袍换掉。
她合眼，又睁开。
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妈妈了，一定要去看看。
是假的也没关系。
“谢谢婷婷，我去找我妈。”她忽然有了力气，穿好鞋子就往楼下奔。
一层，两层……
她住五楼。
却不知跑了多久，看见的依然只有往下延伸的楼梯，在朦胧的暗黄灯光中，无穷无尽，望不到头。
秦毓压抑着呼喘声，脚步慢下来，沉重到再也挪不动。
她没再继续尝试。
见不到了。
在这幻梦中，她只能被困在宿舍，见不到妈妈的模样。
久违的泪糊了满脸，她狠狠砸向身旁的墙壁。
“唔——”
却听一声闷哼，她的手被人攥住了。
秦毓触电般抽回手，骨碌坐起来，浑身脱力。
是动用能力的后遗症吗？幻梦一场就是能造出比梦境真实许多倍的幻境？
郑程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靠过来，挑眉似笑非笑：“我家小毓起床气这么大？”
“对不起，郑哥。”秦毓顺嘴道歉，垂眸，调动屏幕迅速扫了一眼，等待人数那里赫然写着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