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带着杨泉和苏曼丽到北边的两个小房间,杨泉进了其中一间,徐曼丽住他隔壁。
等那人离开后,杨泉悄悄溜出门,他想和徐曼丽聊聊,却发现门已被反锁。
“曼丽!”
杨泉朝里面轻轻唤了一声,没有回应,继续又叫了几声,依然没听到她的声音。
杨泉怅然若失,快速退回自己的房间。
“这么快就睡着了。”杨泉心想。
关上门,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他开始打量四周的布置,这是一间二十平米的屋子,墙上没挂任何装饰画,靠里有一张单人床,窗台前摆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房间十分简陋,像街边的小旅馆。
疲倦像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杨泉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被说话声吵醒已是晚上七点,不久,有人来叫杨泉吃饭。
他惊讶自己竟然睡了一整天,从未如此疲劳过。正好肚子饿了,醒来就有饭吃感觉特别幸福。想起徐曼丽,他起身去敲她的房门。
“别敲了,徐小姐不在。”
来人告诉他。
“啊!不在?”
“皮总带徐小姐去了酒店,现在不在这儿!”
杨泉一惊,忙问:“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四点左右吧,那时你在睡觉,所以……”
“干嘛叫醒我?一声不响就走了,她什么意思!”
杨泉生气地说,双手插着腰。
那人劝道:“兄弟!你别生气,迟点她还回来,不如我们先去吃饭,慢慢等她。”
“岂有此理,她什么意思!说好带我来干厨师,自己却一个人跑去酒店,把我扔在这儿。”
“你放心,皮总一定会带你去酒店的。”
那人似笑非笑地说。
“先不着急,走吧,我们去吃饭。”
杨泉饿极了,只好听他的话跟着来到客厅;霎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知何时,正屋里突然冒出十几个人来,他们穿着相同的衣服,围坐在沙发上。杨泉细数一遍,竟有八男五女十三人之多。
“这,这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杨泉问那人。
“他们都是新招聘来的酒店员工,因为宿舍没建好,所以暂时住这里。”
“哦。”
杨泉似信非信地点下头。那些人见杨泉进来,纷纷朝他点头问好,态度相当友善、热情;如同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开饭!开饭!”领杨泉进来的那个男子朝众人喊。
接着,从侧门进来一个男子,双手捧着一盆清水面,放下后又陆续上了两盘炒青菜。杨泉见状差点石化,盯着眼前白纸般的面条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他妈怎么回事?”
杨泉暗骂一句,又瞧了瞧屋里这群人,感觉自己被骗了。因为无论从那个角度看,他们都不像员工;大家所谈论的话,大多与赚钱有关。杨泉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离开,为此编出一个自觉漂亮的借口。
“那个,不好意思,家里突然打电话说有急事,我就先告辞了,你们慢慢吃啊!”
笑着说完他朝门口方向走。
这时,门口两个男子迅速围上来,挡住在他面前。杨泉心里紧张,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想,想干嘛?”
其中一人凶巴巴地说:“回去吃饭。”
杨泉细看,才发觉是早上见过的那个高个子保安。他满脸怒容,眼睛大睁盯着自己。
情形不妙,看样子好像被困在了这里。杨泉心想,面对这两人他已无法反抗,何况周围还有许多同伙;再说,手臂刚刚恢复,若是闹起来必定吃亏。一番权衡,他觉的强行翻脸离开去这条路恐怕行不通。
可是,这群人到底想干嘛,为何要强留自己,绑架?勒索?自己又不是富二代,完全没有留他的理由,杨泉想不明白。
正不知所措时,被叫他来的那个男子拽回到饭桌旁坐下。
“兄弟,大家是为你好,吃饭吧。”
他拍拍杨泉的肩,在旁边坐了下来。
面条索然无味,晚饭吃了大约五六分钟就结束。饭后,杨泉想回房间睡觉,却被男子拦下,要求和大家一起学习。主题是了悟世界真相的力量。
佛家讲诸相皆空,其实并没有力量之说,更谈不上了悟。但杨泉不懂,也没兴趣了解。于是,他一边应付大家,一边在心里后悔不该轻信徐曼丽的话,贪恋美色导致自己被骗于此,夹杂在一群陌生人中,战战兢兢。
“也许没那么糟糕,她会回来的。”在某个瞬间,杨泉拿幻想来安慰自己。
捱到十点,到了睡觉时间。男子笑着问杨泉:“兄弟,你想洗澡还是洗脚?”
由于之前被其胁迫过,他十分厌恶他。
杨泉没好气地说:“什么洗澡洗脚?”
“选择洗脚,由她们来服侍你。”
话未落音,走过来两女孩,站在他面前。
“如果选择洗澡……”
“我洗脚!”
杨泉生怕他会给自己洗澡,那画面想想都觉的恶心。
“好!”
男子一点头,微笑着走开了。
杨泉坐在椅子上,由两位年轻女孩服侍着洗脚。
据目测,两个女孩约二十岁上下年纪,面相很稚嫩。她们边工作,边娇声问道:“帅哥,感觉舒服吗?”
两人语气轻浮,说着与她们年龄不符的话。杨泉又兴奋又害怕,哭笑不得。
第二天,早晨八点被人叫醒。起床后十几个人再次聚集到正屋,准备吃早餐。这时,一位五十多岁,身材干瘦,戴着眼镜,外表斯文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走进来。所有人立马站直身体,高声喊道:“主任好!您辛苦啦!”
杨泉莫名其妙,突然被人从后面按下头。刚想挣扎,斜睨一眼,才发现是同屋的那个黑脸男子,他对他拼命使眼色、摇头。杨泉心里咯噔一下,只得顺从。
主任望了望众人,似乎相当满意,微笑打招呼:“大家都还好吧,辛苦啦!”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杨泉,立刻走过来,语气和蔼地问:“这位新同学,昨晚睡得可好!”
杨泉点点头。
主任面带微笑,温和地说:“很好!那么,是谁带你进来的呢?”
“皮总。”
“噢,皮总啊!非常好,非常好。”
主任穿着一身灰色西服,干净、整洁,举手投足十分儒雅;令杨泉产生了一股崇拜的冲动。等头脑冷静下来,他觉得应该赶紧离开此地,因为这群人根本不像酒店职员。
大家席地而坐,主任转身回到前面,报告消息似的说最近深圳某企业老总参透了人生真谛,已放弃百万年薪,准备来廊坊加入我们开拓新事业,再办一个培训班。
众人听完,猛烈地鼓掌。有些情绪激动者还大声叫好。
待掌声平息后,主任接着说我们这个行业已得到国家发改委的扶持,前景无比广阔。党的十六大报告明确提出必须大力发展,正在出台相关政策。因此,只要诸位愿意分享、奉献自己的爱,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让爱的能量传递下去;那么,实现人生各类目标就轻而易举。
杨泉暗骂他鬼扯,不断给自己打气;离开屋子的念头随着胆气上升越来越强烈,听了十分钟,他再也忍不住爆发了;猛地站起身来大声问道:“主任您好。请问我朋友徐曼丽在哪儿?”
众人一下把目光集中到杨泉身上。
主任没料到杨泉会提问题,先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和,他说:“徐小姐因为有急事,和皮总先离开了。”
“他们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我不清楚,不过晚点等他们回来你可以自己问。”
“既然他们走了,那我也走。”
杨泉刚要转身。
“哎!先等一下。小伙子你想去哪里?”
“回北京。”杨泉回答道。
“噢,那恐怕不行!你暂时不能走!”
“为,为什么我不能走?”
“因为你还没学习!”
“学什么?”
“学习商业智慧呀!”
“你们是骗子,我才不想听!”
主任的脸上略显尴尬,对众人笑着说:“看来这位新同学对我们好像有点误会!不过没关系,我想请在座的那位同学能出来帮帮他,给他讲解一下,好吗?”
站在门口的两个保安如同鬣狗闻到猎物的味道,“嗖”地冲进来,举着手说愿意效劳。
主任微笑示意。他们立刻围过来,架起杨泉往外走。
“救命啊……”
刚叫了一声,杨泉的嘴就被捂住了。二人把他拖至院子一角,掼在地上,接着开始拳打脚踢。
他们边打边骂:“他妈的,叫你话多!叫你走!”
高个男子还故意扭杨泉受伤的手臂,威胁道:“你是不是找死?是不是找死?
“啊!……”
杨泉疼地叫起来。
“大哥,绕了我吧,我不想死!……”
“你不是一直叫着要走吗,走啊!老子现在就放你!”
高个子讥讽道。
“大哥,我不走了,求你们别打了。……”
杨泉全身疼,骨头像散了架瘫在地上。
高个子抓住他的衣领,拎小鸡似得把他提了起来,恶狠狠地威胁道:“再敢乱说话,老子就捅死你,明白不?”
杨泉几欲晕厥,又疼又害怕。他担心自己再被打下去可能会送命,便不停地讨饶:“大哥!大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你们放过我吧。”
二人见他服软,方才停了手。
“操你大爷的,一个大傻B,就他妈欠揍。”
矮个男子骂了一句,不忘再踢杨泉一脚。
等杨泉拍掉衣服上的尘土和脚印后,又被架回到屋里。
主任正在给大家讲赚钱之道,匆匆瞥了他一眼。大家虽然知道杨泉被打,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这种事大概他们已经司空见惯,脸上只有麻木的表情。
“下面,我们来唱歌!”
“好。”
所有人立刻站起来,排成小队。前排有几位情绪亢奋,跃跃欲试,如同吸了毒一样兴奋。
主任喊:
预备,起。
我们毅然来到这里
新老朋友的热情
让我难忘记
……
新朋友呀
我劝你
千万不要再犹豫
光辉灿烂的日子
在前方
等着你
……
杨泉不会唱,跟着对口型。唱完歌之后,才开始吃早餐。
厨师端来一锅米饭和一盆“青菜”,外加一碟炒萝卜。大家分成两组,围成两圈,客客气气地谦让。
“来,您先吃!”
“不,还是请您先吃!”
大家互相客气,你给我夹菜我也给你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