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清说话算话，苏茶在下高铁时，她已经知道了沈笑嫣所在的科室和病房号。
到了沈笑嫣的病房外时，她才感觉有点恍惚。
她就这么来了？
没头没脑的，只想着要见到曲幼宁，别的什么也没想就赶来了。
见了人要说什么，该怎么将人哄好通通都没想。
来的一路上，脑子中环绕的都是臆想出的曲幼宁对着手机或是电脑将ID一个一个翻过去的模样。
她越是想，越是想快些见到人。
此刻只要她推开门，就能见到早上负气离开的人，她竟然有点抬不起手臂。
“你好，麻烦让一下。”她还在踌躇犹豫时，一道声音在身侧传来。
她转过头，看到推着药品车的护士，看样子是要进屋去换药的，结果被她挡住了。
她在让开门和敲门而入中摇摆了下，还是对着护士歉意友好的一笑，抬手敲响了病房门。
“请进。”是曲幼宁的声音。
苏茶手握住门把手往下压，将门打开后脚步一转，身子往一边移动了些，示意护士先进去。
护士也没多想，从车上拿了两个输液袋，又看了眼名字走了进去。
苏茶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的曲幼宁正在蹲在床下放置她刚去超市买的住院所需物品，一时没有站起来。
直到护士要换液时，为了确定人再次问一句，“沈笑嫣是吧？”
她才从床下站了起来，“对，是沈笑……你怎么会来？”
前一秒声调还是客气柔和的，后一秒就变了声调，声音也扬了上去。
苏茶见到了人，心湖非但没有平稳下来，反倒是愈发汹涌，她直直看向曲幼宁，“我来找你亲自解释。”
听到她的话，曲幼宁心下一震，目光也复杂起来。
她没想到苏茶会追过来。
按着时间来算，是在挂了电话后，她就赶来了。
“沈笑嫣输完这两袋还会有一瓶，快没了时按铃就行。”
护士的话，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和一股子莫名的氛围。
护士走后，曲幼宁背过了身看向病床上的人，“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的同学兼朋友，沈笑嫣。”
沈笑嫣这会安定的劲儿彻底过了，正安静的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苏茶走过去，“你好。”
“笑嫣，她是苏茶。”曲幼宁语调平稳，听不出任何的异样来，“就是那个我以前和你提过几句的幼年姐姐。”
沈笑嫣静静的看了看苏茶，“你好。”
苏茶暗皱了下眉，她从这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生气。
沈笑嫣这个意外，只怕不是普通事故。
“你躺一会，我们去外面说会话。”曲幼宁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空调遥控器，调整了下温度，又将风度调了调，放下遥控器又给沈笑嫣拉了拉被子。
临走时，她又摸了摸桌子上放置的一个杯子，里面放的是热水。
“现在水还有点热，你喝不得，水凉前我会回来，你要是有事就按铃，我就在门口，有护士过来我就会回来。”
苏茶不做声的看她做这些，发现她真的很会照顾人。
看似是朵又娇又俏的花儿，好似是被人精心娇养着长大的，实则却是并非如此，她吃了很多的苦头，才长成今日模样。
曲幼宁叮嘱完沈笑嫣，转身往外走，苏茶跟了上去。
住院部门外走廊里没有椅子，曲幼宁干脆就靠在了扶手上，也不主动先说话。
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质问吗？好像问不出。
当做没事般的说话吗？她也说不出。
苏茶也跟着靠在了她身边，和她隔了一点距离，没有过于亲密让她想跳开，也没有太远显得生疏。
苏茶一时也没想到好的切入口，想了想手伸入兜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包烟来递给曲幼宁。
“抽吗？”这是她下了车，看到医院门口的超市时，鬼使神差去买的。
她不止是闻到过这个味道，也见过季晏清的烟盒。
曲幼宁被她递烟的动作镇住了，仔细的看了眼才摇头，“煊赫门啊，这是燕子爱的烟，我烟瘾不犯得厉害的话，一般是不抽这个的。”
她盯着烟盒上面的龙和字笑了笑，“你也知道的，燕子比较中二，自打知道那句抽烟就抽煊赫门，一生只爱一人后，他就再也不抽别的烟了。”
“我并不太喜欢这个味道，抽的次数很少。”
“哦。”苏茶将烟收回来，倒也不觉得尴尬，又问了句，“那你喜欢抽什么？”
“我啊，以前喜欢便宜的，那时没钱，抽不起好的。”
反正人设已经塌的地基都不剩了，曲幼宁也不遮掩着了，苏茶问她就坦荡的答。
“后来有点钱了，开始买一些贵的，抽过不少后，比较喜欢苏烟的金砂C，抽时会有点甜感，等甜头过去了，就会变成微苦，很有点意思。”
“好，我回头给你买。”苏茶将煊赫门回到兜里，“不过还是要少抽，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的。”曲幼宁褪去后往日装出的甜美天真后，眉宇间少了些跳脱多了些沉着从容。
“我烟瘾不重的，好久不抽一次也想不起，只是偶尔时候会突然犯一下。”
苏茶‘嗯’了声，又问她，“上次是为什么？”
曲幼宁没有立即回答，视线落在对面的墙上，目光却没有焦距，似是在回想，过了一会才道，“焦躁，烦闷，心慌，大概就是这些吧，具体的记不清了。”
苏茶并未止住这个话题，又进了一寸，“因为我吗？”
“除了你，也没有谁了吧。”曲幼宁语声中多了些许自嘲意味，“我又想接近你，又怕离你太近，后悔立了人设，又觉得没做错，不那样怎么能靠近你呢。”
“反正这段时间，就一直在自我拉扯，肯定和否定。”
“有时看着你，想着想着心里就焦灼了起来。”
“因为不知道谎言能继续多久，也不知道知道真相后的你，会是如何反应。”
“人总是这样，对未知总是很怕的。”
苏茶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她心里这么煎熬，顿时十分愧疚，“对不起柚子，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