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千道一万,其实曲幼宁迟迟不敢开口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怕苏茶已经彻底不记得她了。
虽然知道这是很正常的,就像是季晏清说的,除了在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人,比如苏茶之于她。
正常人哪有那么好的记性,还能记得多年前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的玩伴。
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曲幼宁在嘴上虽然不承认,心里却很清楚他说的是对的。
可还是不太甘心,不太敢去求证。
她以前想的是反正苏茶也是在国外,看样子也是不会回来的,两人也见不到。
她就悄悄关注着就行,也不用多去想苏茶到底记不记得她。
现在天天面对面,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她不想被苏茶遗忘。
“怎么会呢,你给我的印象很深刻。”苏茶抽了一张抽纸,亲手为她擦去了落下的泪水,“长相和面容记不太清楚了,但楠楠这个名字,我始终是记得的。”
毕竟两人相差好几岁,她又自幼很少与女孩儿在一起玩。
哪知道随手护过这小丫头一次后,就被黏上了,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破窑那个地方,和她总是打架的人都不敢去。
她每次约架在那里,他们都不去。
但唯有一个小丫头,明明胆子小小的,说话声低的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却敢跟着她爬上爬下。
她在柳树镇待的时间不太长,留下的最深刻记忆除了那里能打的人不多和那个破窑外,就是恨不能亦步亦趋跟在她身侧转的小丫头了。
“其实,我不叫楠楠。”曲幼宁平复了一下心绪,将这个当年没说的误会当先解开。
她当时害羞又胆小,不太爱说话,又喜欢苏茶叫她时的音色,好听又亲近,就没说自己的名字不叫楠楠。
“姥爷管我叫的是囡囡,只是他方言的音咬的比较重,才会听着像楠楠。”
苏茶笑了起来,“原来是如此,我还以为是你改名了。”
“没有改名。”曲幼宁低下头去,“原本我该叫招娣的,姥爷死活也不同意。”
“但他没有文化,就拎着鸡蛋去问了镇上学校的老师,让她给取个好听的女孩名字。”
“老师问他对外孙女以后有什么期望,姥爷说别太辛苦,能有安生日子过。”
“然后老师就给取名叫做悠宁,说是悠然安宁的意思。”
“姥爷回去时跟着我爸去上户口,他不会写字,是用嘴说的。”
“结果名字打错了,打成了幼宁,他也不认识。拿给识字的人看了后,听着好像也是没错,他就把户口本给了我爸。”
“所以他一直是以为,我名字是悠宁。”
苏茶一顿,她还记得曲幼宁小时是跟着姥爷一起生活的,没见过她父母。
她还以为是留守儿童,这会再看原是重男轻女。
“姥爷现在还好吗?”苏茶问的较为小心,语气也放的很柔很软。
“他去世很多年了。”曲幼宁声音中是遮不住的怀念,“但好在我还算是没有辜负他的期盼,日子过得挺好的。”
苏茶又揉了揉她的头,“看出来了,姥爷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也一定很欣慰高兴。”
曲幼宁‘嗯’了一声,刚想要再说点什么,外面就热闹了起来,“上工了,上工了。”
她很快的收敛起了情绪,站了起来,“姐姐,咱们回头再找时间说吧,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苏茶也站了起来,“好,等拍摄进度慢一些了,我请你吃饭。”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拎起了包,出门去了拍摄现场。
在朝着现场去时,曲幼宁故意落后了一步,走在了苏茶身后。
她还得再平复平复心情,才能彻底冷静下来,做好目前的本职工作。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也没找到好的时间吃饭聊一聊。
因为时岁和季晏清包括有很多戏份的配角,都在最近各自有别的行程。
但拍摄进度也不能耽误,只能是将戏都先拍出来,然后各自错开时间去赶别的通告。
老板忙的一夜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作为员工自然也跟着脚不沾地,压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叙旧。
最多就是借着吃饭时聊上几句和在微信上约着一起走。
虽然没时间多谈,但天天都待在一起,双方的熟悉度和距离也是在飞快拉近。
曲幼宁和季晏清就知道了时岁其实是苏茶姑姑家的表弟,过来当助理也算是帮忙。
苏茶和时岁也知道了是他们误会了曲幼宁和季晏清的关系,两人没有在谈恋爱。
身份只是从关系非常非常好的同学,发展成了铁磁。
曲幼宁没将季晏清当男人看,季晏清也没将曲幼宁当女人看。
是以在一起时,都无所顾忌,也才会引人误会。
而后曲幼宁就发现了一件事,季晏清好像对时岁有点不轨心思。
先不说称呼已经从老师来老师去都换成了直呼名字,季晏清明显也在对着时岁进行试探和勾搭。
这点剧组别人看不出来,可曲幼宁对他了解了,一眼就看出了。
时岁也是傻乎乎的,半点没有察觉,整天扬着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对谁都诚挚。
这个发现,让曲幼宁将满心期盼着单独和苏茶去吃吃喝喝的事暂时都放到了一边。
“季少爷,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了,咱俩来剖白一下内心。”
在近乎是疯狂的赶了七八天进度后,时岁请了两天假,离开剧组两日飞去拍摄杂志了。
季晏清则是要拍一些单人戏份,等时岁回来了,他再飞走参加个活动。
单人戏份不用太急慌慌的拍,他们也终于能有机会去睡个够八小时睡眠的觉。
但曲幼宁没有选择立时去补眠,也没让季晏清去睡。
“我不想和你剖白,我只想好好睡个觉。”季晏清困的眼皮子垂着,没骨头一样倒在沙发上,声音也很萎靡。
曲幼宁坐在他对面静静看他,一时间没做声。
没隔两三分钟,季晏清就投降了,强睁开眼睛,拿过了个抱枕抱在胸前,“好好好,剖剖剖,我陪你剖。”
“你对时岁,是想玩一玩,还是真动了心?”曲幼宁和他说话从不需要弯弯绕,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啊这……”季晏清一下就精神了,困顿之色好像被龙卷风给一下卷走了,眼睛瞪的老大,“你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