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上的破洞可以缝补,但心灵上的创伤却是谁也缝补不了的。哎,说的就好像心灵有破洞似的,这话得有多鸡汤啊!
坐在我对面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长得跟个小鲜肉似的,一双圆不溜丢的眼睛看着就更聪明了。他的脸色苍白,苍白得让人忘了他还是个孩子,看着就像刚从大病中苏醒。
他正垂着头,在一笔笔地练字。你别说,他那个样子,还真像个认真练习的可爱小学生。那些字在他手里就像跳舞一样,看着就让人想笑。
他年纪虽小,却已学会了忍耐寂寞。我看着他,又想起了小时候练字的日子,那时候我也像他一样无聊,只能找点事情干。
这时,窗户外突然幽灵般伏着一个人,静静地瞧着我们。那人的眼睛看着就像刚哭过一样,脸上还有泪痕。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孩子忽然停下了笔,抬起了头,望着桌上闪动的火焰,痴痴地出了神。他那副样子看着就像在研究火的来源,科学家都没他那么认真。
那妇人也停下针线,看到了她的孩子,她眼中就流露出说不尽的温柔,轻轻道:小云,你在想什么?孩子咬着嘴唇,道:我正在想,爹爹不知在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妇人的手一阵颤抖,针尖扎在她自己的手指上,但却似乎一未感觉到痛苦,她的痛苦在心里。那孩子道:妈,爹爹为什么突然走了呢?到现在已两年了,连音讯都没有。
妇人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他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那孩子突然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狡黠之色,道:但我却知道他是为什么走的。妇人轻轻道:你小小的孩子,知道什么?那孩子道:我当然知道,爹爹是为了怕何雨柱回来找他报仇才走的,他只要一听到何雨柱这名字,脸色就立刻改变了。妇人想说话,到后来所有的话都变做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她也知道孩子懂得很多,也许太多了。
那孩子又道:但何雨柱却始终没有来,他为什么不来看看妈呢?妇人的身子似又起一阵颤抖,大声道:他为什么要来看我?小孩笑道:我知道他一直是妈的好朋友,不是吗?妇人的脸色更苍白,忽然板着脸道:天已快亮了,还不去睡?孩子眨了眨眼睛,道:我不睡,是为了陪妈的,因妈这两年来晚上总是睡不着,连孩儿我看了心里都难受得很。妇人缓缓地阖起眼睛,一连串眼泪流下面颊。
哈哈,看到这里真是让人忍俊不禁!这母子俩的日常可真是太逗了!不过看到他们这样也让人心里暖暖的。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幸福快乐!
那孩子一拍脑袋,笑呵呵地说:“哎呦,我差点忘了,明天就是我妈的生日,我得早点起来准备惊喜!”他吻了吻妇人的脸颊,说:“妈,你也早点休息哦,明天见!”
他走出去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恶狠狠的表情,他咬牙切齿地说:“何雨柱,别人都怕你,我不怕你。总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手上。”
妇人看着孩子走出去,眼中流露出痛苦又怜惜的表情。这个孩子,真是她的宝贝。就算他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说了什么让她伤心的话,她还是一样地疼爱他。这就是母爱,永远无条件,永远无止境。
她坐回去,挑了挑灯火,让房间更亮一些。每当夜幕降临,她就会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就在这时,她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的身体就像被点了穴一样,呆呆地坐在那里,痴痴地望着窗户,眼中既带着些许的欣喜,又带着些许的恐惧——会是谁呢?
过了好久,她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口,用一只正在颤抖的手,慢慢地推开窗户,颤声问道:“什么人?”四下里哪有什么人影。
那妇人四下张望,目光茫然。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黯然神伤:“我知道你来了,但你不出来见我,这是为什么呢?”
她黯然神伤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关上窗户。此时的大地,已经被黑暗完全吞噬。黎明前的这段时间,永远是最黑暗的“犯罪高峰期”。
但是嘿,黑暗也有它的克星,就像卤水点豆腐一样,东方终于漏出了一丝曙光。小楼前的梧桐树后,出现了一个人影,就像鬼魅一样。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也不知已站了多久,他的头发、衣服,几乎都已被露水湿透。这时他看起来有点像个迷路的老爷爷,那么苍老、疲倦、憔悴──
他正是昨夜那宛如幽灵般白雾中出现的人,也正是那在孙驼子小店终日醉如烂泥的酒鬼!
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却在呼唤:
京茹,京茹,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我虽不能见你的面,可是这两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你附近,保护着你,你可知道吗?哈,这不就是标准的狗血剧情吗?
一线骄阳划破了晨雾,天色更亮了。
这人以手掩着嘴,勉强忍住咳嗽。
然后,他缓缓走到那门房小屋前。
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推开了。
一推开门,立刻就有一股廉价的劣酒气扑鼻而来,屋里又脏又乱,一个人伏在桌上,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个酒瓶。
这人一看就是酒鬼。
他自嘲地笑了笑。接着便开始敲门。
伏在桌上的人终于醒了,抬起头,才看出满面都是麻子,满面都是被劣酒侵蚀的皱纹,须发已白了。真是一个丑角样的人物!
谁也不会想到他就是武林第一美人秦淮茹的亲生父亲。大家肯定都在想:就这丑样子?也配当武林第一美人秦淮茹的父亲?可能他们基因突变了吧!哈哈哈……
他醉眼惺忪的四面瞧着,喃喃道:大清早就有人来敲门,撞见鬼了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看清楚我这个绝世大美女。
说完了这句话,他才真的见到那落拓的中年人,皱眉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怎么来的?看他那样子就像在说:你谁啊?没事跑到我家来干嘛?还敢来打扰我睡觉!给我滚出去!真是够搞笑的了!
落拓的中年人笑了笑,说:“两年前我们见过面,你不认得我了吗?”
麻子看了他几眼,惊喜地说:“原来是何——”
落拓的中年人没等他跪下,就扶住了他,微笑着说:“你还认得我就好,我们坐下来说话。”
麻子陪着笑说:“小人怎会不认得大爷你呢?上次小人有眼无珠,这次再也不会了,只不过——”
落拓的中年人打断了他的话,感叹说:“你也老了,大家都老了,这两年来,你们日子过得还好么?”
麻子也感叹道:“在别人面前,我也许还会吹牛,但在大爷面前——”
他又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不瞒大爷,这两年的日子,连我都不知怎么混过去的,今天卖幅字画,明天卖张椅子来度日,唉——”
落拓的中年人皱了皱眉,说:“家里难道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麻子低下了头。
落拓的中年人说:“易四爷走的时候,难道没有留下安家的费用?”
麻子摇了摇头,眼睛都红了。
落拓的中年人脸色更苍白,又不住咳嗽起来。
麻子说:“夫人自己本还有些首饰,但她的心肠实在太好了,都分给了下人们,叫他们变卖了做些小生意去谋生——她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亏待了别人。”
说到这里,他语声已有些哽咽。
落拓的中年人沉默了很久,感叹道:“但你却没有走,实在是个很忠心的人。”
麻子听了大笑起来,说:“小人只不过是无处可去罢了——”
落拓的中年人柔声道:“你也用不自谦。我很了解有些人的脾气虽然不好,心却是很好的,只可惜很少有人了解他们而已。”
麻子听了眼睛又红了,勉强笑道:“这酒不好,大人若不嫌弃,将就着喝两杯吧。”
他殷勤地倒酒,才发现酒瓶已空了。
落拓的中年人一展颜,笑了起来:“我倒不想喝酒,只想喝杯茶。”——你说奇不奇怪,我也居然想喝茶了,许多年来,这倒是头一遭。
麻子也笑了,说:“这容易,我这去替大爷烧壶水,好好地沏壶茶来。”
落拓的中年人道:“你无论遇着谁,千万都莫要提起我在这里。”
麻子笑道:“大爷你放心,小人现在早已不敢再多嘴了。”
他兴冲冲地走了出去,居然还未忘记掩门。
落拓的中年人神色立刻又黯淡了下来,黯然自语:“京茹,京茹,你如此受苦,都是我害了你,我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阳光照上窗户,天已完全亮了。
茶叶并不好,但只要是滚烫的,喝起来总不会令人觉得难以下咽。这正如女人,只要年轻,就不会令人觉得太讨厌。
落拓的中年人慢慢地啜着茶,忽然笑道:“我以前有个很聪明的朋友,曾经说过句很有趣的话。”
麻子陪笑道:“大爷你自己说话就有趣得很。”
落拓的中年人道:“他说,世上绝没有喝不醉的酒,也绝没有难看的少女,他还说,他就是为了这两件事,所以才活下去的。”
他目中带着笑意:“其实真正好的酒要年代越久才越香,真正好的女人也要年纪越大才越有味道。”
麻子显然还不能领略他这句话的味道,怔了半晌,替这落拓的中年人倒了杯茶,才问道:“大爷你这次回来,可有什么事吗?”
落拓的中年人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有人说了,这地方有宝藏——”
麻子大笑道:“宝藏?这地方当真有宝藏,那就好了!”他忽又敛去了笑容,眼角偷偷瞟着落拓的中年人,试探着问道:“这地方若真有宝藏,大爷你总该知道吧?”
落拓的中年人叹了口气道:“你我虽不信这里有宝藏,怎奈别人相信的却不少。”
麻子问:“造谣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造这种谣?”
落拓的中年人沉吟着道:“他不外有两种用意,第一想将一些贪心的人引到这里来互相争夺、互相残杀,他也好浑水摸鱼。”
麻子追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落拓的中年人眼珠子一转,狡黠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缓缓道:我已经有好多年没在江湖上露过面了,江湖中的人都在四处打听我的行踪,这次这么造声势,明显是冲我来的,想引我现身然后诱我出手!
麻子挺直胸膛,热血沸腾,豪气干云地说:那我们就出手,给他们瞧瞧大爷你的实力!
落拓的中年人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次来的那些人里,就有几个是我对付不了的,这世道难道真的还有连我都对付不了的人么?
麻子嘴巴一歪,满脸不屑地说: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可能,连大爷你都对付不了的人当然也不例外!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麻子一愣,房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声喊道:请问这里可是易四爷的公馆么?我们特地来拜访。
麻子摸了摸脸上的胡须,纳闷地说:奇怪了,这里已经两年没有人光顾了,今天怎么会突然有客人上门呢?
没过多久,麻子笑嘻嘻地回来了。他推开门,一跨进门就兴奋地说:今天原来是我家夫人的生日,连我都忘了,难为这些人还记得,特意来给夫人祝寿的。
落拓的中年人皱眉深思着,疑惑地问:来的是些什么人?
麻子满脸堆笑地说:一共有五位,一位是很有气派的老人家,一位是个帅气的美男子,还有一位独眼龙。最厉害的是个脸色发绿的怪人。
落拓的中年人猛地一拍桌子,惊讶地喊道:是不是还有位一条腿的跛子?
麻子挠了挠头,好奇地说:是啊,大爷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认识他们?
落拓的中年人低着头,咳嗽个不停,但眼神里却流露出了刀光般的锐利。
麻子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笑眯眯地说:这五个人虽然长得奇形怪状,但送的礼物倒真不轻,尤其是那个纯金打成的大钱,至少也有四五斤重。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出手这么大方的!
落拓的中年人追问道:那些礼物夫人可收下了?
麻子摇了摇头说:夫人本来不肯收的,但那些人却赖着不走,硬要见夫人一面。他们说他们和易四爷是好朋友,夫人没法子,只好叫少爷到客厅里去陪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