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喘着粗气，停在人群后方，因为前面的人都跪了下去，他站着，倒是十分显眼。
“抱、抱歉，他们要来，我实在是拦不住。”周大夫略带歉意的声音响起。
苏宁宁脸色冷了下来，瞧见这黑压压的一片人，连带着周大夫也迁怒。
“是拦不住，还是不想拦？”苏宁宁声音透着寒意。
她回想起今日，才与周大夫见了两面，对方询问空间水的次数却有好几次。
苏宁宁知道眼前的病人被病痛折磨，有一点生机都想要死死抓住。
她理解归理解，被这么多人围着，心里依旧是不舒服。
面对苏宁宁指责的话语，周大夫脸色微微泛白，他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让他们过来。”
“不关周大夫的事，是我们听说有人喝您给的药恢复了，主动来求药的，苏大夫，你救救我们吧，我们给您磕头了。”
“苏大夫，求您了。”
……
苏宁宁深深吸了一口气。
现如今，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周大夫在这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没有药。”苏宁宁迫使自己声音，尽量冷静下来。
她愿意帮忙，不过是本着自己大夫的身份，能救下这么多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但不代表她愿意被人道德绑架。
这样的场景，她不喜欢，很不喜欢！
众人的哀求声戛然而止。
“啊？”带头的妇人抬起头来。
“我说没有药。”苏宁宁稳住心神，继续道：“昨日的水都是我在后院的井里打来的，你们要喝，自己去打水就是，求我有什么用？”
伴随着苏宁宁的话音落下，黑压压的人群瞬间往院子里的井跑去。
不少人没有力气走路，就用双手爬了过去。
这些人散去的速度之快，房前瞬间空了出来。
周大夫眉头微皱，缓缓走近，叹道：“你何必这样骗他们，等会儿他们要是知道井水没用的话，会发狂的。”
好不容易瞧见活下去的希望，却发现什么效果都没有，这换成谁不崩溃。
苏宁宁微眯双眼，盯着周大夫的目光闪过一抹凉意。
苏宁宁忽地笑了一声。
“你故意的？”
“我只是想看看那能治病的水而已。”
先前周大夫是真的觉得那就是普通的水，故而在苏宁宁拿出来时，没有在意，等他反应过来时，那水竟是再也找不到了。
“算计我？”
“我没有，他们只想活下去而已。”周大夫加重了后边后头的话。
苏宁宁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果然，好东西不能随便拿出来。
一步错步步错。
苏宁宁手缓缓背在身后，意识在空间翻找起适合眼前看上去柔弱周大夫的毒药。
这个地方是不能再继续留下去了，正如周大夫所言，那些人有了希望又失望，真的会疯。
她只想找个地方研究药方，现在这里已经不再适合。
这人还有用，不能毒死，那就只能用迷药了。
药包凭空出现在苏宁宁放在后背的手掌心中，苏宁宁脸色稍微缓和。
像是认命一般，“你不是想知道我昨天给他们喝的是什么吗，你过来吧，我拿给你看。”
周大夫脸上闪过一抹喜意，也没多想，抬脚便跟着苏宁宁进屋。
才迈过门槛，却看到前边的苏宁宁突然停了下来。
一阵白色粉末扬出，这一小处空间瞬间被白色粉末弥漫。
然而，无往不利的秘药此时就像是没有作用一般，周大夫依旧站在原地，对方甚至连呼吸也没屏住。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秘药啊，忘了告诉你，我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这点秘药，对我不起作用。”周大夫嘴角微勾。
此时的周大夫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让苏宁宁一时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没能把人迷倒，苏宁宁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她轻笑一声，“现在知道了。”
声音突然发狠，一个刀手落在周大夫身上。
男人身体瞬间一软，倒在地上。
苏宁宁垂眸，瞧见被自己打晕过去的人，拧了拧自己的手腕。
她能依靠的又不只有毒药。
苏宁宁不再停留，跨过周大夫的身体，走向另一侧低矮的围墙，纵身一跃，落在外边街道之上。
落地时掀起阵风，将地面的纸钱刮得乱窜。
苏宁宁朝着前方大步走着。
走到尽头，也没能找到适合她实验药方的地方。
倒是让举着长矛的衙役给挡了回去。
“刘大人说了，城东人员，一律不许出去。”
衙役举着长矛，同苏宁宁之间隔着一个栅栏，却还是不放心一般，手握在长矛另一端最边缘处。
对方的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已经经历无数次一般。
苏宁宁回想着自己进入时，受到的提醒，好像是有说过这么一句话的。
不过，现在她也没想出去。
“官爷，我想问问，城东病重的病人都安置在了何处？”为了表示自己的态度，苏宁宁主动往后退了两步。
大抵是从未见在这里见过这般冷静的人，现在谁不是想远离重病区啊，这姑娘倒好，竟打听那位置。
这一下子，给几个衙役有些整不会了。
几人对视一眼。
那名举着长矛的衙役说了一个地方。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苏宁宁不企图冲破防线，一切都好说。
苏宁宁道了一声谢，扭头就走。
抵达衙役所说的地方。
这里和城内截然不同。
这处没有青砖瓦房，只有一些胡乱搭着的棚子，像是贫民窟一般。
往前走了两步。
苏宁宁眼尖发现边上躺了具尸体。
这人不知道死去了多久，也没有人来处理，肉腐烂后，发出恶臭，不少苍蝇蚊虫在尸体上方飞来飞去。
所说现在在周大夫那边还勉强算得上整洁，这个地方，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
地上躺着的，边上靠着的。
在发现苏宁宁这个生人走过来时，那些还活着的人，只是看了一眼，目光无波澜，就不再关注。
他们失去了求生的本能，静静等待死神的降临。
压抑，沉闷，灰败，不带一点希望。
和城内完全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