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推门而入,看到一个女人正和谢宴声面对面坐在办公桌前吃饭。
女人一身黑色西装裙,及肩短发,面容清丽中透着几分妩媚。
原来这位就是前台小姑娘说的何筝律师。
进门的刹那,温澜的注意力全在何筝身上,何筝当时正凝视着谢宴声,那眼神痴缠得能拉出丝来。
一股醋意瞬间涌上温澜心头!
温澜用眼睛的余光瞥了眼何筝,把保温盒放到办公桌上,浅笑看向谢宴声,“阿姨今天煲了你最爱喝的虫草汤,我没打电话就来给你送惊喜了,没吓到你吧?”
“只能用受宠若惊来表示此时的心情。”谢宴声的反应倒是坦然,笑着招呼,“澜澜,这位是何筝律师。”
温澜朝何筝伸出右手,“何律师。”
何筝看到温澜之后,脸上的错愕很快变成得体的职业笑容:“想必这位就是——温小姐了。”
“温小姐”三个字令温澜很不舒服。
雪七和李端都喊她“温小姐”,她从未觉得不妥,但此时何筝这样喊,她却有种面子扫地的感觉。
如果谢宴声此时能说一句“她是温澜,我太太”,或者不说“太太”说“女朋友”,她的心也不会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她看了眼身侧的谢宴声,谢宴声根本没意识到她的不悦。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何筝身上,微微蹙眉,“确切地说,是谢先生女儿的妈妈。”
何筝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忙附和,“失敬失敬。我和谢总的午餐已经结束,先告辞了,你们慢慢聊。”
“何律师慢走不送。”温澜伸手拉开房门,撵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谢宴声第一次在温澜身上嗅到一股陈年老醋味儿,莫名兴奋起来。
何筝把自己吃过的餐盒快速打包,放进一个塑料袋拎在手中,又拿起手包向谢宴声道别,“等回到律所,我会把诉状的电子文档发给谢总。”
“辛苦何律师了。”谢宴声出于礼貌,把何筝送出办公室。
温澜盯着谢宴声餐盘中没吃完的剩饭,沉下脸来。
谢宴声折返回来,随手关上房门,“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你忽然推门进来的时候吓我一跳。”
“我刚刚有敲门,是你光顾着与何筝律师聊天,没听到敲门声罢了。”温澜话中带刺儿。
“怪我没听到。”谢宴声听出她话中带了气,急忙怀着求和的心态转移话题,“快来让我看看你为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嗯?”
“难怪这两天也不回去吃饭了,每顿饭有美女相伴,换做是我,也不会回去。”温澜并没有就此翻篇的打算,故意刺歪他。
谢宴声继续解释:“别误会。何筝所在的律所上周刚代理了盛宴的法务,她今天过来是为了一桩商业侵权官司。”
“谢先生是不是搞错了,明明盛宴是律所的衣食父母,谢先生却还在百忙之中陪着律所的律师吃饭聊天,真是一位体贴的合作方!”温澜眼中冷意渐盛。
“这醋吃得有些过分了。”谢宴声摁了下眉骨,“本来上午与何筝约好见面,但一直忙着开会到中午,为了节省时间才选择在办公室边吃边聊。”
“还真对不起,刚刚打扰了你们的午餐。”她忽然没有了再掰扯下去的欲望,黯声道,“我今天脑子进水了,来为你送饭。”
谢宴声看出她要走,伸手扯住她胳膊拉到眼皮底下,“你能想起我来,我还是挺开心的。何筝的事儿必须向你解释清楚,否则你又要偷偷生气记恨我了。”
“不用解释。”她尾音忽然带了哽咽,“我和你现在都是单身,有权利和自由选择自己的感情和另一半。”
“越扯越远了!”谢宴声这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刚试着去拥她,就被她甩开。
谢宴声再次把她圈在怀中,怒声问:“温澜,我不止一次催你去民政局领证儿,你每次都找出各种理由推三阻四。就算我们之间没有那张纸,和夫妻又有什么区别?”
“你刚刚为什么不当着何筝的面说出我是谁!”她目光凛凛,“同为女人,何筝看你的眼神中藏了什么我很清楚!”
“我发誓,这是我第二次见何筝。上周在律所是第一次,今天我俩才加上联系方式。”谢宴声说着打开手机微信,找出与何筝的聊天界面,“十一点三十分加上的好友,上面只有何筝的一句‘你好’,我没做任何回应。”
温澜的气这才消了一半,但碍于面子还是赌气道,“你没有义务向我解释这个。说到底该道歉的是我,是我打扰了你和何律师的午餐。”
“我说了这么多,敢情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谢宴声把手机扔到办公桌上,颓败地放开她,“我和何筝是在一起吃饭,但你进来的时候应该知道,门是虚掩的。我和她但凡有一点点暧昧,也会把门锁上!”
“第二次见面就能坐在你办公室里,和你面对面一起吃饭了!我和你认识三年多,做了两年谢太太,为你生了个女儿,为什么就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她摁住已开始隐隐作痛的心口,斥道。
谢宴声被怼得脸上覆了层寒霜,“为了一个和我萍水相逢的女人吵架,简直不可理喻!”
温澜听到这儿,心骤然沉下去。
和谢宴声相识以来,两人因为外面的女人吵过无数次,就算她不占理耍无赖,谢宴声每次都会让着她,连句诋毁她话都没说过。
现在,谢宴声说她不可理喻。
她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明知道谢宴声和何筝没有什么,但还是揪住两人面对面吃饭不放!
以前的谢宴声不是这样的,就算对她冷嘲热讽,她也能感觉到那种来自骨子里的在乎。
现在,她感觉不到了。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的身体脏了,谢宴声嫌弃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温澜敛起所有情绪,头也不回推门离开。
“澜澜!”谢宴声追出门口,又愣住。
两人都在气头上,就算追下去,他也知道结果是什么,又何必再去做无用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