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温澜早就想好了,这次一定要仗着“怀孕”和谢宴声闹一闹,再为自己争取些经济利益。
谢宴声能为程霓嘉一掷千金,就算不喜欢她,也总该为她腹中的“孩子”做出点让步吧!
她以为谢宴声会打开室内的灯,但他却坐在沙发上抽起烟来。
足足十分钟,两人在黑暗中没有任何交流。
“离婚吧。我把孩子打掉,安悦苑的房子还你,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程霓嘉在一起了。”
没“怀孕”之前,她不敢轻言离婚,现在说起离婚,底气十足。
谢宴声把烟摁在烟灰缸中,“程霓嘉为了投奔我才带着孩子来到江城,整日无所事事,我总得给她找份工作吧。”
“程霓嘉的女儿六岁了还没有爸爸,你也该让她认祖归宗了。所以,我和我腹中的孩子退出,成全你们一家三口。”
明明是演戏,温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莫名地心酸。
谢宴声又点了支烟,顿了顿,道:“等她顺利进入电视台,事业和生活步入正轨,我就和她划清界限。”
“我不是傻子,请别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来恶心我。”
黑暗的室内环境令温澜很压抑,伸手打开客厅的水晶灯。
谢宴声起身把客厅的落地窗拧开一些,背对着她狠狠抽烟。
“我回蓝水湾,明天上午先去医院做掉孩子,下午我们民政局见。”见他不说话,她故意装作要走的样子。
手刚拧住门把手,谢宴声就追过来,挡在门口厉声道:“如果不怕温氏破产,就去试一试。”
“为了温氏和温家,我这两年过得不人不鬼!你在外面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忍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受这种窝囊气!
谢宴声,希望你能说话算话,快点把温氏搞破产,好让温瑾胤去喝西北风!”
温澜话语犀利,决然。
其实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也在赌。
赌谢宴声会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放下姿态求和,给她一定的经济补偿。
现在,她满脑子算计的都是谢宴声的钱。
“我不拦你,只要你敢去医院做掉孩子,我就让你生不如死。”谢宴声脸色阴沉,侧身为她让路。
气氛烘托到这儿,温澜已经骑虎难下了。
“别说生不如死,就是你把我掐死,我也不会替你生孩子!”她离开时,还不忘恨恨地看了眼谢宴声。
高跟鞋声远去,谢宴声在门口站了很久。
深冬的风从步梯口吹来,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温澜的性子外柔内刚,但因为温氏的羁绊,无论两人吵得多么激烈,关键时候都会见好就收。
他准备赌一把,看看温澜究竟会不会触碰他的底线!
赢了,继续拿捏。
输了,服个软,散点小财就过去了。
次日,温澜没有去上班,快十点的时候,开车来到人民医院。
要想骗过谢宴声这只老狐狸,做戏就得逼真一些。
十点左右,医院各个科室都人满为患。
她特意找了个排队人数最多的专家挂号,然后坐在妇产科外面的等候区,不时地瞄着手机。
当她的名字在电子屏中一点点往前赶的时候,她的心越来越焦灼不安。
谢宴声真要不来,这场戏可就不好收场了。
她紧盯手机屏,从未像现在这样盼着谢宴声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请23号温澜女士去第三诊疗室——”电子屏中忽然而至的提示音,令她的身体颤了下。
接着又响了一遍。
她起身,攥着手机缓缓走向诊疗室。
以她对谢宴声的了解,不到最后一秒绝不能轻易放弃。
当她双脚迈进诊疗室的时候,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她身后传来。
她的心瞬间就提到嗓子眼!
故意放慢脚步,一双有力的手臂已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出诊疗室。
一向注重仪表的谢宴声,此时穿的竟还是昨晚那套衣服,连胡子都没刮。
“跟我回去。”谢宴声幽沉的嗓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响在她耳畔。
她强忍着内心的狂喜,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回去做什么,继续看你和程霓嘉偷偷摸摸,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吗?等我把孩子流掉,下午就去办离婚!”
她声音不大,但妇科诊疗室门口满是排队候诊的女人,女人天生的敏感和八卦,令谢宴声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这男人看着人模人样,老婆这么漂亮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真是造孽!”
“都把老婆逼到来做流产手术的份上了,这狗男人得多渣啊!”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选男人等于二次投胎,光看长相是不行的!”
……
几个女人的低语,令谢宴声听得皱眉。
他看温澜没有回去的意思,把她扯进一旁的步梯间。
两扇半开的木门,把聒噪和喧嚣隔在外面。
温澜心中已偷偷乐开了花,不出所料,她马上就该向谢宴声提要求了。
为了把戏演得更逼真,她垂下眼帘,“爱一个人,不光要给她最好的物质条件,还要给她该有的名分。我把谢太太的位子还给程霓嘉,你就别管我了,让我把孩子流掉吧。”
“我说过,只要怀了孕就必须生下来。”谢宴声面色阴鸷,凝住她,“但凡我有一点点娶程霓嘉的心思,六年前就娶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她冷笑。
渣男就是渣男,当着她的面说不会娶程霓嘉,在程霓嘉面前,估计又会说要尽快和她办离婚呢!
“你的荒唐令我毫无安全感。我一个人还好,再生出个孩子,不过是让世界上多一个享受不到父爱的可怜人。”
她开始把话题往关键点上扯。
“你所谓的安全感是充足的物质条件,还是长久的陪伴?”谢宴声的口气平和了很多。
她水盈盈的眸子闪了闪,“如果谢先生给的陪伴,是人在曹营心在汉,不要也罢。”
“这么说,想要的是钱了。”谢宴声瞳色渐渐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