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卫司、地牢。
刘千户私底下的动作,萧文君和王九渊两人心知肚明,却未加阻拦,他们自信没人能影响到自己的行动。
手脚皆被镣铐禁锢的萧道诚,听到牢门铁链滑动的声响,很是淡定的没有转过身去,他刚才已听到外面的嘈杂声,猜到可能与自己有关。
脚步声越来越近,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陌生又熟悉。
“二叔,几月不见,别来无恙。”
萧道诚脸上闪过错愕,他猜到有人会来找自己,脑海中所有名单都过了一遍,却没想到会是她。
不过,他宦海沉浮多年,很快便想通了前后所有的关节,萧文君好大的能量,竟然能让拱卫司听候差遣,确切来说,应该是让拱卫司的高层替她办事。
更是能将皇帝一并算计了进去,成为捉拿自己关键的一环。
“可我并不愿见到你!”萧道诚想到身后的女子算计自己,将萧家二房一锅端到拱卫司,心中不免愤怒、憋屈,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亲侄女。
“事到如今,我竟不知二叔是意气用事之人。”萧文君对他冷淡的态度不置可否,将手中的酒坛往地上一放,回头吩咐道:“拿两个碗过来。”
闻言,萧道诚这才转过身来,脸上的神态已经恢复到面无表情。环视一周,附近几个牢房皆空空如也,身着飞鱼服的侍卫退到了走道口,看来是清场了。
“我收到消息,宇文曜进宫面圣了,无非两个结果,保下你、或者将你灭口。”萧文君顿了顿,将碗摆好,继续道:“二叔,您觉得是哪一种?”
萧道诚的心直往下坠,以他对宇文曜的了解,定然是第二种结果,天家都是些无情之人,无用的弃子只会被抛弃,但凡有一点威胁到自己的苗头,定会想方设法的扼杀。
他又看向走道口往这边张望的侍卫,微微蹙眉,或许在宇文曜进宫前,就下了灭口的命令。
“你最好验下毒。”萧道诚盯着刚拿过来的酒碗。
“还是二叔谨慎,是我大意了。”萧文君微怔,旋即洒然笑道。
见他刚才的动作神色,萧文君便知道了他的意思,自己都能硬闯拱卫司,难保没有宇文曜的人安插在此,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一验不要紧,还真查出了东西。萧文君自从得到了云翊澜的百宝箱后,各种验毒手段层出不穷。她如开了挂一般,只在宫宴上中了宇文曜的连环计,再未被人毒害过。
好险!差点栽在同一个人手里两次。
萧道诚也被她这一会儿掏出个瓶瓶罐罐,弄得眼花缭乱。
见状,王九渊却是又惊又怕,心爱的女子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那后果想都不敢想!
他立刻沉下脸来,对萧文君耳语几句后,转身走了出去,胆敢暗害自己女人者,死!
地牢外,又是另外一番的血雨腥风。
王九渊做事本就雷厉风行,盛怒之下办事效率更高,很快就查清了此事,揪出下毒之人,顺藤摸瓜,牵扯出一溜人。
宇文曜这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隐藏在拱卫司的暗桩被连根拔起。
要说还是景炎的锅,他在萧文君手底下吃过太多亏,心生怨恨,又管不住嘴,拱卫司里的暗线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听多了他的抱怨,自然对萧文君也没有什么好感。
宇文曜下达的命令是灭杀萧道诚,这个兄弟见到萧文君便心生歹计,想一并将两人解决了,还真是自作聪明。自以为端亲王侧妃的奇毒能确保万无一失,却不知云翊澜就是它们的克星。
地牢的气氛更加凝重。
沉默许久后,萧道诚先打破沉寂,自己这边都出事了,下一个便是轮到儿子,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虽然最终免不了一死,但身为父母,总习惯性地想要护住骨肉。
“你是如何让皇帝同意,将我押入拱卫司的?”
“我若是说,是二叔自己作的,不知您会作何感想。”萧文君忽然沉下脸,语气冰寒继续道:“我父母失踪之事,就是二叔你做的吧?”
“任何事只要做了,便会留下痕迹,完美犯罪是不可能存在的。我拿到了你伤害我父母的证据,将你和宇文曜来往之事呈报给陛下,陛下最痛恨皇子与臣子走得太近。”
“所以说,你是故意漏出口风给你二婶,让她带话给我,将我一家往宇文曜阵营逼?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会投靠宇文曜?”萧道诚目光灼灼,紧盯着她不放。
“凭我足够了解二叔啊!”萧文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对他的逼视无半分动容。
“就算如此,我与你二婶是罪有应得,但你哥哥萧文华却是无辜的,他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将他也牵扯进来?他远在越州,你又是如何找到他的?”萧道诚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萧文华无辜?就在前日晚上,他买凶杀人,将我的郡主府搞得鸡飞狗跳!”萧文君冷着张脸,没好气道。
“他在你们回京不久后,也偷偷溜进了京都,一直潜在暗处,若不是他主动挑事,我也懒得揍他。”
萧文华是萧道诚亲自教养的继承人,怎么会连刺杀这等小事都做不好,找了一群刀都拿不稳的混混,就敢上郡主府叫嚣,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他要是真动了郡主府的人,现在就不是被揍得鼻青脸肿这么简单了,身上至少得缺几个零件。
闻言,萧道诚脸色骤变,心中更是恨铁不成钢,真是个蠢货,不仅搭上了自己,还连累父母,竟没有继承自己半分优点!
“你待如何处置他?”萧道诚泄了气,精气神像瞬间被抽走了大半。
“这要看二叔你的意思了。”萧文君没有漏掉他神态的转变,此刻正是谈条件的好时机。
“你这斩草除根的性子,倒是随了我。”萧道诚摇头,无奈叹息道。
他脸上浮现出悲凉,眼神变得飘忽,似乎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情,“萧文君,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