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二十五岁,浙江大学考古专业毕业,系统获取考古领队资格证书,国家文物拍卖师资格证书,文物修复与保护证书?”
“苏万,二十四岁,现就读北京大学医学系研究生?你是他的主治医生?”
文物局的教授,看着面前两个年轻的人,陷入了沉思。
“是,教授。我有医生从业资格证,黎先生这些年的身体状况都是由我料理的,这次来这里,也是黎先生想要跟着教授学习参观文物修复工作,而我主要负责黎先生的生理健康。您可以翻翻第二页黎先生的那份详细体检报告,也就可以知道,我的存在十分必要,并非夸大其词。”
教授闻言果真去翻看体检报告,嘴里还不禁喃喃其词,“脑损伤…头盖骨缺失…腿骨断裂…情感缺失…”
说着,教授的眉不禁皱成一团。
“教授,黎先生的病情大多好转,但未免万一,请允许我跟随,他的能力您可以放心,我的能力您也可放心。”
教授沉思,半晌,抬起头来看向我,又看向苏万。
“年少有为啊,年少有为…黎同志是局里的同事介绍来的,自然没话说,苏同学……”
“教授,我大学主修眼科,兼修骨科,自学过一些心理学知识,您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问询北大医学系院长。”
苏万言辞切切,教授又看了眼他的资料,点了点头,“带优秀的后生,我呢,是很乐意的,明天,我们要带一批人到魔鬼城进行新一轮的紧急修复,你们准备准备。”
教授一松口,苏万眉眼带笑,就差扑上来抱头狂笑。
我很无奈,分明苏万可以造个假身份混进去,但他偏偏剑走偏锋,打一套真诚必杀牌。
“你这么看我,是想问我为什么用这么麻烦的方式吗?”
苏万心如明镜,我点头。
“在武所的时候,我问过你,以后想做什么对吗?”
我点头。
“所以,已经很明显了。”
说着,我们两人出了文物管理局的大门。
苏万眯着眼,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很是舒服地哼唧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我笑,附和着,“确实是个好天气。”
我想去抱他,却被他躲开,急吼吼地说,“前面有共享电动车,咱们今天坐这个回去,好不好?”
我不说话,只是去扫车上的码,随后,苏万长腿一跨,笑得跟没心没肺的大傻蛋一样,坐在后座上,理所应当地搂紧我的腰。
电动车开动起来,风呼啸呼啸的,直往脸上拍,好在这时节的天气不冷不热,不会吹僵了脸,更不会迎面扑来一阵热浪。
我特喜欢这样的生活。平平淡淡,细水长流。
以前的我或许更喜欢拯救世界,喜欢异于常人的刺激探险。
但人都是会变的。
感受过爱或者真诚的爱过之后,我意外的发现这个世界美好很多。
我也能有享受生活的机会,而不是烂在黑黢黢的污泥沼泽里。
“鸭梨,我想去看日落。”
“诶,现在才几点啊?看日落?”
“可我就是想。”
我扭动电动车把手,“嗖”地一声,车子如一阵风过,我们抵达目的地,中国尊——中信大厦,位于朝阳区光华路12号。
苏万下了车,看着高耸入云的中信大厦,咽了咽口水,说,“鸭梨,你认真的吗?这里只接待工作人员的。”
我一挑眉,表示胸有成竹,拉着苏万绕到大厦的监控死角,认真地观察着大厦的人员动向。
运气属实不错,先后路过了身高身材与我和苏万差不多的一名外卖小哥以及一名快递员。
半个小时之后,我和苏万成功混入了大厦内部。
“鸭梨,你这身衣服不错嘛,以后你也可以转行送快递,我觉得你很有送快递的潜质。这小俊脸,小姑娘最喜欢。”
苏万调笑地说,而我不甘示弱,眼睛来回扫射他那件黄澄澄的外套,故作姿态地说,“我的潜质肯定没你好,看你这宽肩细腰小翘臀,妥妥的BL男猪脚……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制服’诱惑。”
苏万一听,有些恼羞成怒,骂道,“去你妈的制服诱惑,你咋不说回家的诱惑呢?”
我呼噜呼噜他的后颈脖,边顺毛边说,“有你这样的男朋友,从此君王不早朝,好了吧。”
“滚滚滚,你骂谁是妖妃呢?”
呼噜狐狸毛失败的我,选择灰溜溜地跟在炸毛狐狸身后,两人避开人群,走进了如今少有人走的消防通道,也就是步行楼梯。
苏万正在脱他那件过于显眼的某团工作服,我盯着他发呆,思绪乱飞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三个字。
“黎先生?”
我喃喃出声。
“?”
“黎先生……我们这次是要演医生与病人吗?”
苏万给了我一个白眼,颇有些骂骂咧咧地说,“大哥,你重点搞错了吧,我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预备不把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更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很熟,真不知道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苏万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又说,“不过,你的那些老毛病确实应该好好调养调养,前几年我也有想过,不过碍于学艺不精之类的各种因素影响,你呢又不轻信其他人,也就耽误了。”
“最近,我开始研究中医,我觉得中医更适合你的体质,固本培元,旧伤得养。”
我抿嘴摇头,一听到中医两个字就觉得嘴里泛苦。
“你不会是怕苦吧。”
苏万轻蔑地望了我一眼。
“怕苦也没用,鸭梨,你现在还年轻,该养就得养,不然,老了咋办?”
“万万,你别一副中年人口吻好不好,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看你,老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你以后要是真不行了,我呢就多找几个小年轻,黑皮白皮,高矮胖瘦随我挑,那日子不要太滋润。”
我一听,不行?狗屁不行,小年轻?狗屁小年轻,滋润?老子真是给他太滋润了。
火气上心头,咬着牙吐出两字,“你敢。”
“怎么不敢?腿长我身上,我想去哪不能去?”
“那你这腿就甭想要了,腿折了,我养你一辈子。”
想当然的,手掌不自觉地扶上他的腰际,慢慢地往下滑,直滑到大腿根。
“诶诶诶,我开玩笑的,鸭梨,这腿我还要呢。再说,这腿没了,那不是少了很多趣味吗?”
苏万拿腿蹭我的腰胯,蹭得人心痒痒的。
我托住他乱蹭的大腿根,保持着一个暧昧的姿势,附耳低声同他交谈,“确实会少些趣味,所以别乱动。”
说着,勾脖子去索吻。
“诶,你别乱来,我们不是在家里,这里是楼梯间。”
苏万不给吻,晃着脑袋去躲。
“可上次巷子里……”
我故作委屈。
“上次?上次可不一样,那里基本没人,这里,不行,坚决不行。”
“……”
“鸭梨,咱回家,回家啥事都好商量,而且,我们来这不是为了搞18禁的,咱是为了看日落。”
我点头,又亲了亲苏万的嘴角,把身上的工作服扒掉,走了差不多两三层楼梯之后,一前一后地出了楼梯间,转头去按电梯。
“苏万?”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回头一看,“师…解老板……”
“你们?”
“啊,解老板,我和苏万就是来随便逛逛的。”
解雨臣拿眼睛打量我们,那双危险又迷人的桃花眼,盯得人不寒而栗。
“是吗?我看你们是从消防通道上来的,怎么不直接坐电梯?”
“那,那什么?师…师娘,我们,我们是悄咪咪溜进来的,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苏万压低声音讨好地说。
解雨臣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我就是觉得他好像很受用苏万对他的称呼。
“在外面别这么称呼,很失礼,我还有公事就不陪你们了,玩得愉快。”
解雨臣草草聊了几句,正好电梯门开了,我们一同进去,到了他的楼层,他把他的名片递给我,说,“以后,想进来就报名字,偷偷摸摸的,丢了解家的面子。”
说完,神龙见首不见尾地消失不见,而我拿着名片呆楞在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我咋就丢人了?不对,我也不是解家的啊。”
苏万沉默寡言,“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他拉着我旋风一般地跑进了消防通道,咚咚咚地上了顶楼,迎面被一扇锁住的门挡住了去路,通往天台的那扇门是锁住的。
我一瞧就知道自己显摆的机会来了。
“小小的一把锁还真拦不住我。”
苏万给了我一个请展示的手势,随后抱臂靠墙,拭目以待。
“万万,你小瞧我。”
我委屈,我不说,把苏万挂钥匙的细圈圈拿来掰直了当铁丝用,吧嗒吧嗒一顿折腾,还真给开了。
“诶呀,万万,看来你黎哥我啊,宝刀不老啊。”
苏万挑眉,颇有些嫌弃地去扒拉那有些生锈的铁链子,这地方大概很久没人来过了。
中信大厦远近闻名,但这天台倒是少有人光临。
“鸭梨,你知不知道天台啊,最怕的不是掉下去,而是运气霉给锁在这了。”
“不虚,完全不虚,车到山前必有路。”
苏万回头看我一眼点头表示认同,随后,两人并肩而行,眼睛盯着天际的云,而荡来荡去,总是得碰在一处的手,不消得什么暗示明示紧扣一起,两人面面相觑,相视一笑。
此时,天际流云变幻,那一轮红火的圆日挂在西天尽头,不慌不忙地往下落,连着人浮躁的心也跟着不慌不忙起来。
微风不燥,静赏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