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鼻黏膜撕裂严重，受到不知名毒气侵袭，意识陷入混沌，呼吸困难，心肺功能衰弱……进行心肺复苏……除颤仪……1，2，3…第一次除颤失败，现进行第二次除颤……1，2，3……”
“病人窦性心律心电图范围正常……呼吸恢复正常……生命体征恢复正常……”
浑浑噩噩，我只能用这四个字形容我当前的精神状况。
甚至说，我连我是怎样把苏万背到医院来的，我都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雨声残响，冰冷刺骨。
然后，就是救护车刺耳的尖叫，以及医护人员进行紧急急救处理的人声等等嘈杂一片，混乱不堪。
良久，才有拨开云雾见晴天的明媚，倒不是真有阳光挥洒，而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云破月来的如是而已。
杨好中途来看望过苏万一次，他给我带的消息并不是特别理想。
苏万昏迷期间，我实在没有精力去看顾堂口的生意，吴家大部分事务我倒是可以全权交由坎肩处理，但小沧浪那里接收过的，基本上可以算是自己的事务，以往苏万会代管，如今，我也只好麻烦杨好稍微上点心，可以算是他入股。
杨好没表示答应，也没表示拒绝。只是一天三趟地跑跑，一日一次地跟我说说情况。
“黎簇，有人私自夹了个喇嘛，被我给抓了个正着。”
“杨子，你问我？怎么处理，用不着问我。”
“不是，他们夹的喇嘛是吴家的单。”
……
我的脑子顿时一团乱麻，好似前进后退皆是万丈深渊，而自己脚下的这一块石板也将随时崩塌。
没有活路。
苏万此时从深度混沌中苏醒。
他的手指在我的掌心小幅度的活动，酥酥麻麻的，微微弱弱的。在我心上却是如劈开万重山，破开千层雾霾一般。在深渊巨口中重新透进一束光，把漆黑的灵魂引招归来。
我下意识地握住他乱动的手指，渐渐的，他生冷的手沾染了我的温度，热乎了起来。
他的眼珠也从藏在眼皮下的左右晃动，慢悠悠地睁开了来。
月光晃进他的眼里，冷白冷白的，好似他本就不归人间所有。
我想要开口说话，却是怎么着也难以启齿，倒是苏万哑着嗓子，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先开口道，“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哭得…真难看……”
我边抹眼泪边嘟囔，“胡说，小爷我天下无敌第一帅，你才是…笑得真难看…”
“还不是，还不是……怕你瞎担心…”
苏万细若蚊吟地喃喃着，他的嘴唇发白，还有些掉皮。
我边拿棉签沾水去润湿他的嘴唇，边有些犀利地教训道，“要是真不想我担心，就照实说。”
苏万垂眸，吸了吸鼻子，紧咬下嘴唇，委屈巴巴道，“要是我老是喊疼的话，你难道不会觉得我很矫情造作吗？”
我笑，“有嘴的人都会喊疼，又不是哑巴。”
他也笑，然后自己个顾涌顾涌的，拿被子遮住半张脸，声音也瓮声瓮气地说，“其实，也不是特别疼，就是鼻子特不舒服，火辣辣的。”
我简直要被他气哭了，直起身子，两只手撑在他还在乱动的腰际，略有些愠声愠气道，“别乱动，不舒服就对了，鼻黏膜撕裂能有多舒服。”
“我哪知道那个人的身上会带有那种刺激性强到会对我这种已经嗅觉失灵的鼻子也起作用的毒气呢？而且还是下雨天诶，我感觉他就是在叠buff。”
“buff？你说的可真轻飘飘啊！你差点就死了，不知不知道……你死了……你死了，我……不，你爸妈怎么办？你指望谁给他们养老送终？”
“鸭梨，你抓错重点了吧！你不应该先问我那个人是谁吗？”
苏万眼珠子提溜一圈，抖机灵地说着。
“那个人是谁？他是谁不重要，横竖最后都得成死人。”
我恨得牙痒痒。
苏万叹气，又说，“是那个阿蓝……”
我不知可否，依旧磨着后槽牙。
苏万又说，“我们可能还要去一趟魔鬼城了。”
我皱眉，“那里已经被文物管理局接管，我们很难进去。”
苏万摇头，“不，我们可以进去，尤其是你，鸭梨。”
我明白他的意思，再度皱眉，“你的意思是……文物修复？”
苏万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