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在一个多月之后,苏万痊愈了,经由医院的复查盖章,彻底地痊愈,也因此我们预计会在一周之内出发前往福建雨村。
在这一个多月里,杨好偶尔一个人来蹭顿饭,偶尔身后跟着霍道夫汇报汇报他了解到的一些情况。
而苏万趁着养病的时间,抓紧联系导师,既是说明情况,又是本着谦虚的态度,多问一些关于论文的细节,几乎每天都被导师折磨地头昏脑胀,好在他不用跟着导师屁股后面忙上忙下,打着照顾亲戚时不小心骨折了,要休养一两个月的幌子,免了每天的报到。但论文什么的,却是依旧足够他焦头烂额了。
终于,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苏万终于带着激动的心情,点了回车键,把论文的初稿发给了难缠的导师,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而我却是带着一百二十分的怨气盯着他,缘由无他,苏万自从开始写论文,就像是易变的天一样,稍不注意就会情绪失控,导致我只敢在他身边充当哑巴,连嘘寒问暖都有可能遭受非人的对待。试问,谁能忍受那么大一个香香的对象,只能看不能摸摸的痛苦啊。
苏万从四合院里那间离我最远的屋子里出来,伸了个懒腰,一出门就对上了我那双怨怼的眼,连忙凑了上来,讨好地亲了亲我的嘴角。但我不买账,依旧臭着个脸。
“别生气了,鸭梨,我这也是为了早点交论文初稿嘛,才迫不得已搬到了这里来嘛,明天,哦不,今晚上我就搬回去。”
我挑了挑眉,表示认同,随后缓和了语气说道,“今晚上就搬回来可是你说的,别反悔哦,要不要换件衣服,杨子说要请我们吃顿好的。”
“去哪吃?”
苏万很自然地挽着我的胳膊,走向我的那间屋子。
“不知道,大概是全聚德吧,上次他来这的时候,还说好久没吃烤鸭了,还说我们这的厨子烤的鸭,不好吃,真是够挑的。”
苏万推门进了屋子,熟练地打开衣柜,拿出一件黑色中领毛衣打底衫,丝毫不顾及我在跟前,弓腰反手一捞,往上一拽,衣服就跟金蝉脱壳一般地脱了下来,边套毛衣边说,“其实我也觉得上次那个烤鸭不太好吃,要说烤鸭还得是全聚德,真真是北京老字号。”
说完,毛衣也套了进去,随后便又是一件白色折边高腰西装阔腿裤,一件白色宽松版的衬衣,领口的位置,微微开了两三个扣子的距离,露出里面的黑色毛衣,下摆则扎进裤子里。
盈盈一握的细腰,贴合臀线的裤型,恰到好处地展示着苏万不可貌相的好身材。
毕竟他那样的一张天使乖巧的面孔,很难想象藏在面孔之下的身躯该是如何的。
我将一切收入眼底,本着心之所向的原则,一把抱住了整理褶皱的苏万,捏了捏他的翘臀,大饱口福一般地对着他的嘴,又亲又咬。
“诶,鸭梨,一会儿还要出门呢,别亲了,再留下印子。”
“我不,我就要留下印子。”
“那我到时候怎么吃饭啊。”
苏万挡着嘴说,我一时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转身把目标定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口就咬了下去。
晚上八点左右,我和苏万到达了全聚德,它的楼面依旧的辉煌精致,没有丝毫的年代感,大概是时常翻新过。
杨好正站在门口等我们,看着我们堆着笑就走近了,哈哈大笑地说,“哟,这不是黑白无常吗?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我穿的风衣外套是墨蓝色的,夜色的灯光下,极容易看成黑色,而苏万除了内搭是黑的,几乎都是白的。
“对对对,我们两今天就是来带你走的,准备好了吗?杨子?”
我尖酸地回答道,随后三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并排进了店子里,径直上了二楼。
随后在包厢里,看见了西装革履的霍道夫,那一副金丝眼镜底下的眼睛,直冒寒光地盯着杨好,并且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我们两人。
杨好一副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似的,依旧和我们说笑地坐在了一起,理都不理他。
“服务员?服务员?”
杨好叫了两声,没人应,起身出了门,苏万攥着我的手,近了我的身问,“他们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我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回答,“不知道啊。”
我说完还去观察霍道夫的神色,似乎在看见我们俩这么亲密的时候,那副冷冰冰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缓和了许多。
“霍老板,你……”
我其实是不便插手霍道夫他们的事,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都没道理插手,但我憋着一口气,不说些什么,难受,刚才开口说了几句话,杨好就回来了,我也只好闭嘴。
“我已经把咱三的菜给点上了,霍老板要是想吃,自己去点,本来就没计划你的,自己上赶子来的。”
杨好语气十分不好地阴阳怪气着,空气里那股子已经缓和了一些的诡异气氛,顿时如冰川寒冰一般地又冷了起来。
苏万哆嗦了下身子说,“怎么回事,这空调是不是没开呢,怎么有些冷啊。”
苏万明显是故意这么说的,这时霍道夫也是冷静不下去了,站起来说道,“你们俩小子麻烦先出去一下,鄙人有私事要处理。”
如得大赦一般地,苏万拉着我就出了门,还十分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我看着苏万的举动说,“你就不怕他们打起来?”
“打起来?你以为他们没打过?我估计啊,在哪都打过。”
苏万嘿嘿一笑,像是看热闹一般地把耳朵贴门上,听了一会儿,好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无趣地拉着我在二楼里,四处晃悠。
倒也没过多久,那门就打开了,是霍道夫开的门,正巧服务员这时也开始上菜了,我们和服务员几乎是一前一后地进了包间,他们两人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气氛不那么尴尬了。
“万子,簇子,今天我们霍老板做东,都给我使劲吃,铆足了劲吃。”
杨好情绪有些低落地说。
“行,吃破产了,好哥可别怪我们害你丢了工作就行。”
苏万开玩笑地说。
“我要是丢了工作,就到黎簇你小子那里去,你可别嫌弃哈。”
杨好低落的心情开始有些回暖。
“我怎么会嫌弃,我那正好缺一个能打的保镖,正好适合杨子你,我们这么熟的交情,包吃包住就不发工资了,哈哈哈哈。”
我接着话头,继续说笑。
“嘿,黎簇你小子,哪有干白活,不给工资的说法啊,你这比万恶的资本家还要剥削和压迫啊,现在要是流行斗地主,第一个斗你。”
杨好恢复了些元气,开始边招呼我们吃,自己也开始一个劲儿地吃,而霍道夫一句话不说,在一旁给他拿卷饼包烤鸭。
四人没吃多久,有人进来对霍道夫耳语了几句,霍道夫便绅士般地道了句“失陪。”离了场,杨好全程目送他,等人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苏万乘机问他,“你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不同意你去福建见吴邪?我记得吴邪当时的肺病就是他给治的啊,不应该啊。”
“不是,是他提出要和我一起去探死水龙王庙,我不同意。但他很坚决,非要介入我们,但我也很坚决,死活不同意,就,闹掰了。”
杨好漫不经心地边吃卷饼烤鸭边说。
我和苏万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都觉得霍道夫的加入并没有什么不妥,虽然不加入也许更好。
“好哥,其实……”
“万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同意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单纯不想他因为担心我而过度地干预我的一切,他也有他的事情,他太忙了,我不能这么自私。而且,我们沙三角一起行动不好吗?”
“再说,要是他也去,保不齐解家,霍家会怎么想呢,还是少些麻烦好。”
我和苏万再次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刚才……”
苏万顶住压力问出了声。
“刚才吗?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各退了一步,他不去了,但这几天得陪他出差一趟,大概一周之内就回来,雨村的话,要是我到时候没回来,你们就先去,我随后就到,等我到了,再进一步商量死水龙王庙的事。”
杨好吃完霍道夫包好的卷饼烤鸭之后,开始自己包,十分认真地自己包。
我看着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杨好也是一个倔强的人,他是在努力地证明着,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不管是去死水龙王庙,还是远去东南亚,似乎都是一个目的。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感情,但不能接受无能的自己。
我想到这里的同时,突然感到福至灵心,整个人都通透了。
我不理解面对沙虫时,苏万奇异的冒进行为,在这一刻似乎理解了。
苏万大概也是抱着此刻杨好的想法在逼迫自己。
他讨厌曾经无能的自己,所以拼了命地要追上我,要找到我,要救回我。
想着,我自顾自地去抱苏万,牢牢地抱着他。没有缘由,只是想这么做,这么做好像能给自己安全感,也能给他安全感。
“喂喂喂,你们俩注意点,好不好,我还在这呢。”
杨好不满地控诉着。
而我依旧不撒手,甚至把头埋进苏万的颈窝里,疯狂地吮吸着独属于他的气味。
“怎么了?鸭梨?”
“没什么,就是觉得万万你太好了,我何德何能……”
“我吗?我当然好了,我会一直对鸭梨好的。先吃饭吧,不然烤鸭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万哄小孩似的,哄我,我这才抬起了头,快速地点了点他的唇,十分满足地开始包起卷饼烤鸭,一个给苏万,一个塞进自己嘴里。
完全忽视杨好那一脸跟日了狗的表情。
就算我看见了,大概也会说,“你和你那好老板不也一样?谁怕谁啊。”
吃过晚饭,苏万接了一通苏妈打来的电话,十分抱歉地跟我道了别,说是要回家一趟,我自然是应允了,虽然我也很想跟他一起去,但堂口突然出了事,要我去处理,我也只好心情很不爽地赶去了。
好在,没啥大问题,不过是几个不长眼的家伙在闹事,我也正好借他们泄愤,顺便杀一杀手底下这些又准备开始搞小动作的人的威风。
就此,回到家的我,倒头就睡。
直睡到第二日的晌午,苏万叫我,我才醒过来。
“万万?不在家多待几天吗?怎么回来了?”
“早上听说,昨晚上你堂口有人闹事,原本想吃完早饭就来,但耐不住我妈软磨硬泡,只好匆匆吃过午饭,这才赶回来,你没事吧。”
我仰躺着身子去抱苏万,两人顺势滚到一起,我把脑袋推进他的胸膛,换了个姿势,闭着眼睛说,“我能有什么事啊,你该担心他们有什么事。”
“晚上又没洗澡就上床了?连外衣都不脱,睡着能舒服吗?鸭梨。”
苏万挣脱我的怀抱,把我的外套和鞋子都脱了下来,脱的时候好像发现了什么,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万万,你在找什么呢?”
“鸭梨,你自己手上划了个口子都不知道,还真是不会照顾自己。”
苏万边嘟囔着,边给我拿生理盐水沾洗伤口,然后贴了一张云南白药创可贴之后,对我说,“你再睡一会儿,晚上我爸妈说要见见你。”
“什么?”
我原本还睡意朦胧着,被苏万的这句话,直接给惊醒了,三魂七魄都完美地收了回来。
“我爸妈说想淘买些好的古董,我说鸭梨现在在干一行,还说你很专业,他们就说想问问你的意见,顺便请你吃饭。我把你这的地址给他们了。”
“万万,你不是也会鉴别古董吗?为什么?”
“嘿,鸭梨,我这是给你机会表现,难不成你没想过搞定我父母,还是说没想过和我长久?”
苏万严肃地盯着我看,那感觉就像是似乎我要是敢说一句反话,他就能一刀砍了我。
“怎么可能?万万。虽然我们谈恋爱才不到两个月,但我们已经互相折磨了二十四年了,这样的感情,谁能比得上?青梅竹马诶,懂什么是青梅竹马吗?那就是一个字,绝。”
“油嘴滑舌,那你说为什么不敢见我父母?”
“什么叫不敢见?我是怕我表现不好,漏了怯。虽然以前见了很多次,但这次不一样,这是我们确定关系之后的第一次,我拐跑了他们的心肝宝贝,难免心虚。”
“那你就好好表现。对了,带他们到你堂口看古董的时候,一定不要出现什么乱子,不然我也得跟着玩完。”
我猛点头,觉也不睡了,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洗头洗澡,跟孔雀开屏似的,开始打理自己,几乎弄了好几个小时,弄出了一副人模狗样,哦不,有模有样的样子。
这时,四合院里传来了敲门声,以及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
“请问有人在家吗?”
那是苏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