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说话间，腹中似乎又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母亲说的话。
少妇看向一旁的老人，似乎想到什么。
“爸，你药要记得吃。”
而一旁的老人还在絮絮叨叨诉说着对男人的担心。
没有回应。
一夜无话。
第二天，晌午未过，村头便传来喜讯，一个中年人冲进家门，对着老人殷切的恭喜道。
“过啦，过啦，面试过啦，两个月后就能入职了，还是在咱们镇那个什么林业局工作呢，你老苏家是出了个人才啊！”
老人听后，眼角的皱纹炸开了花。
“哪里哈，不过是憨儿侥幸罢了！”
中年人又继续和老人攀谈了会儿便离去了。
老人一番推谦后，送走了中年人。
呆坐在躺椅上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啊~咳咳咳。”
在屋里面一直听着的少妇也开心的流下了眼泪。
不一会，一路赶车回到大青山，风尘仆仆的男人便到家了，满面春风得意，喜不胜收。
一回来就扯着大嗓门，想要分享珍藏一夜的喜悦。
“如烟如烟，我通过啦！”
少妇闻言，推开门，眼含秋水，两人一瞬间竟相顾无言。
……
三个月后。
东渠县医院。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呢。”
“当时爸在干什么怎么会晕倒？啊？如烟？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好好照顾爸？”
男人和少妇正满脸焦急坐在医院冰冷的钢铁座椅上。
而男人此刻语气不耐似乎是在问责。
“爸……就是要去晒个花生……”
“我……我也不知道……”
男人听完如烟的话就不高兴了。
“爸这个身体你是知道，怎么能让他还去干农活呢？”
“我……”
男人还想继续说着，医生突然从病房走了出来。
“哪位是家属？”
“我是！我是！”
医生抬头看了眼焦急的男人，安慰着说道。
“老爷子没事，只是劳累过度，血压一下子上来晕倒了。”
“不必过于担心。”
医生安慰完后，又问道。
“我看病历……额……老爷子是半年前确诊的肺癌晚期？”
“是的！原本之前那个医生让我们带回去说不过再几个月……这……”
男人顿了顿。
“可是这半年父亲还是照常，我还想问问医生是不是误诊了？”
男人眼神满是期待，语速也不由自主变快，殷切想要知道答案。
医生也不废话，凝视着男人说道。
“是的，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没有误诊，确实是肺癌，不过奇怪的是老爷子似乎身体恢复的不错，这次晕倒确实只是劳累的缘故，并非恶化。
“不过身上的癌细胞依然存在，回去之后按照之前的药继续吃着，这也算得上是个奇迹。”
“好了，你们也不用过度担心，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了。”
“话就说到这，我还有事要忙，您请便。”
医生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只留男人沉默在了原地，心里的侥幸也没了依托。
父亲才年过半百，现在却像是耄耋之年。
男人叹了口气，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语气有些沙哑，也有些沧桑。
“唉，给爸休息会儿，咱……回窦定吧……”
如烟紧紧握着男人的手，想要安慰却无从出口，只是手握的更紧了，指肚泛白。
腹中的胎儿这时似乎又动了动。
少妇轻抚隆起的腹部，眼神露出哀伤。
……
又过了一个月。
老人躺在高床上，瘦的有些皮包骨，呼吸有些困难，睡梦迷离，还时不时起身往痰盂吐口浓痰。
少妇挺着大肚子，乘着白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着老人。
老人喝完粥，又躺下半睡半醒，嘴里呢喃着。
“儿子……儿子……”
……
又过了一个月。
老人清醒了些，只不过精神有些亢奋，嘴里似乎胡言乱语。
“想当初，咳咳……我……在咱们窦定能耐可不小。”
“海里游得天上飞的哪个没被我逮住。”
“甚至还逮到……过真龙捏。”
老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却阻挡不了他此刻亢奋的神情。
“四足着地，头似鹿，脚踏祥云，定是真龙！”
“儿子呢，儿子呢？真龙就和我儿子那般像，还长着长角呢。”
老人说完，又吐了口浓痰，推开了一旁想要喂粥的如烟。
如烟挺着大肚子，艰难的坐在床边。
昨晚男人通宵和老人聊了一宿，男人此时正在补觉。
不一会，男人进来了。
老人还在喋喋不休着。
“儿子，儿子你来啦，我正在说真龙呢！”
男人俯身轻轻的在少妇身上拍了拍。
疲倦的脸上尽显悲伤。
“如烟，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会吧，我来照顾爸。”
少妇点点头，刚要去休息。
忽然感觉腹中传来痛感。
不自觉双腿张开。
滴下无数液体。
少妇抬头看着男人，脸色尽显慌张无措的说道。
“啊……”
“田玉，我……我羊水好像破了……”
……
东渠县医院。
女人躺在手术台上，旁边的护士正焦急的准备各种器材。
男人俯身温柔的鼓励道。
“如烟，你不要紧张，安安心心的把咱孩子生下来就好了，我会在旁边陪着你。”
少妇有些害怕。
“我……我怕痛……而且你来了……爸怎么办？”
男人握着少妇的手，在额头上轻点。
“mua~放心吧如烟，爸那里我叫王哥帮我看着，反正你先安心把孩子生下来，没关系的。”
“放心吧，如烟，没事的！”
男人此时脸上尽是焦急，在家忍受老人的悲苦又突逢孩子初生的喜悦，多重情绪的糅杂令他有些疲惫。
他依然握紧她的手。
他依然尽心尽责的陪床。
一旁的医生揪的一下戴上了塑胶手套。
“B超做了吗？”
护士头也不回的对医生说道。
“可以，准备好了。”
紧接着她又对眼前的少妇柔声安慰道。
“放松女士，你要当妈妈了，放轻松，深呼吸……对……这样用力……好像要拉……对……深呼吸就是这样……”
少妇闻言，脸色羞红，毕竟被这么多人盯着，甚至听到护士的安慰一股屎意袭来。
少妇嗫嚅着，脸色虽有些痛苦，依然询问道。
“我……我想拉……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