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澄砚!你到底想做什么!”楚文清忍受不了宋言树的忽略,他跨步过去将宋言树的餐具全部攒到地上。
那盛怒的样子和楚澄山一模一样,不愧是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一家人。
“从你回家开始,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那房间的每一件家具都是你妈妈亲自挑的。她是事事都上心,每天都想着你会不会不习惯,一连瘦了好几斤。”
“可你呢?你从回来这个家开始,你就没让这个家安生过。你为什么不肯喊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能和澄山兄友弟恭?为什么不能让我少动点气?你非要把这个家弄散不可吗,房间是哪里不顺你意,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想干什么!”
“回答我!楚澄砚!你这个讨债鬼!”
宋言树还是没有说话,他端起手边幸存下来的玻璃杯,走向厨房。
楚家不像萧家那么铺张也没有叶家那么高调,在海城的住宅只是一座小洋房,客厅的动静早就传进了不远处的厨房。
躲在墙后的煮饭阿姨正奇怪怎么没了动静,刚把头探出去一点,一道身影猝不及防进入她的视线,吓得她后退了好几步。
“你这王八......”保姆阿姨下意识的叱骂被宋言树寒冰一样的眼神刺的咽了回去。
“我说过,橙汁里的籽不用去。”
“这是无籽橙,就是这个品种的。砚少爷,晓得你没吃过好东西,你也不用上赶着丢人吧?”
宋言树似乎并不为煮饭阿姨的出言不逊生气。
“从我来的那天起,我就说过,我的橙汁里必须要有籽。那么到今天为止,你采购过有籽的橙子吗?”
“哦呦,砚少爷你不要没事找事好不好。”煮饭阿姨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以前在城东捡垃圾的时候,泔水都要抢着吃,现在装上款了......”
宋言树点点头,将手中的空玻璃杯随手扔在煮饭阿姨脚边,溅起的碎片在煮饭阿姨的腿边划过,她当即痛呼一声。
宋言树回过头看向跟上来的楚文清,又与推着楚澄山过来的刘璐对上视线。
“你问我为什么要砸房间?这就是原因。哦,不,不对。这只是原因之一。”
“楚先生既然有那么多疑问,那我也正好为你一一解答。你们第一次见到我,应该是楚家大少爷的成人礼吧,那场盛大的宴会,我也有幸参加过。那天你们半途就不见踪影,难道不是发觉我和楚先生年轻时太过神似了吗?既然早就调查出了真相,为什么前段时间才找上我呢?难道不是确定楚澄山真的站不起来了,才想起我的吗?问我为什么不改称呼,不如先扪心自问到底欢不欢迎我回来。”
“楚澄山的母亲因为一己私欲,借用自己私立医院护士的身份调换了我们的身份。我原来以为那个酒鬼打我打的厉害是没有理由的,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我越长越和他不像吧。在我捡了一个月废品,才能一毛一毛的攒够一支铅笔一本本子的时候。楚澄山能眼都不眨的豪掷千金,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计量单位很陌生?兄友弟恭这个词,我听着也陌生。”
“我不想把这个家弄散,也不想从楚家拿什么好处,那你们愿意放我走吗?”
楚文清和刘璐沉默了。
“你看,你们不愿意。”
宋言树只是平静的点点头,就像刚才平静的叙述,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澄砚,妈妈不知道你以前过得是这样的生活。”刘璐上前拉住宋言树的手臂,眼泪不停的滑落,“妈妈和爸爸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你好好留在家里好不好。妈妈保证不让你爸爸罚你了。”
宋言树没有答应刘璐的恳求,依旧看着楚文清。
“我已经回答完了楚先生的疑问,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你想要什么?”
“我想见阿银,之后你们也不能限制我和爷爷接触,我在楚家要有该有的尊重。”
楚文清那刚降下去的火气又蹭的燃起来了,将刚才的几分愧疚烧的一干二净。
“萧银也萧银也,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她对你做得那些事我去查了,都是真的!她那样玩弄你,你还上赶着要找她。楚澄砚,人要有自尊啊!”
“自尊?如果不能让我见阿银,要自尊有什么用?是她先骗我在先没错,但我那天没能遵守约定和她一起离开,我们扯平了。”
看到宋言树提起萧银也时连平日里没什么情绪的眼里都有了波澜,楚文清的心不住的往下沉。
“如果她让你和她回萧家继续无名无分下去,你也要去吗?”
“去。但楚先生恐怕不会放我走。”
刘璐见到两人对峙,担心父子生仇,抓紧哽咽着打圆场。
“文清,要不再和萧总谈谈吧?让澄砚和萧家小姐名正言顺在一起,那小姑娘的好名声是大家都知道的,很好的姑娘。”
楚文清冷笑一声:“萧家的人能有多温和,从她对澄砚使得那些手段上来看,她那好名声就是装的。”
“装与不装她都是萧银也,萧银也无论如何都是好姑娘。作为长辈,楚先生还是要积口德。”宋言树淡淡开口,“明天我要去见爷爷,至于阿银的事,楚先生好好考虑。只是这回我的耐心没有半个月了,下一次,我会去砸楚澄山的房间。”
“哦,提醒一句,不保证不伤人。”
“宋言树!”脸色本就不好看的楚澄山这下更是难看至极,他情绪激动想去拉扯宋言树,但却忽略了自己的腿没有知觉的事实,大幅度的动作让他一下子就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澄山!”楚文清两夫妻一下子全都慌了,高喊着送医院,就连刚带着家庭医生回来的刘妈也被带走了。
楚澄山被架着,眼睛却始终死死的盯着离开的宋言树,满脸都是怨恨。
“宋言树!我不同意你和萧银也在一起!我不同意!”
“好了好了,听你的听你的,爸爸妈妈都听你的,澄山别乱动了......”
所有人护着楚澄山送医,整栋房子一下就安静了,宋言树随便找了间客房,翻找出医药箱数熟练的为自己包扎伤口。
他从没指望过楚文清夫妻。
他们是慈父慈母,只是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