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的药房外。
“阿酒姑娘,你为何戴着面具?”新来的冉公子端坐着,任由阿酒诊脉,声音温润平缓。
阿酒一边细细摸着脉,心里思量着如何诊断,一边不忘规矩地回话,“自是因为,阿酒的眼睛不配鉴赏公子们的美貌!”
十分含蓄的措辞。
冉公子点点头,似是明白了过来,但随即又皱起眉头。
“我这眼疾,阿酒姑娘也不用亲眼瞧瞧,只诊脉就能治好吗?”
阿酒轻松地摇摇头,“那自然不行的。”
“……”
“但是治好一点儿还是没问题的。”阿酒松开手,随即在纸上写起药方来,“冉公子,你这个药先吃着,一个月左右就能见效了。”
冉公子接过药方扫了一眼,这字……真是丑呐!
“一个月就能见效?!”
“相信我!”阿酒自信地拍拍胸脯,笑容灿烂,“到时候冉公子别忘了告诉娘娘。”
“她的意思,应该是让你把我的眼疾完全治好吧?!”冉公子挑眉。
阿酒举起手指,挥了挥,“娘娘家底厚实,治好一些,就会给奖赏的。冉公子这眼疾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吧,不好治,得慢慢来。反正娘娘赏我的东西,你也不会喜欢的,不如帮帮我?”
冉公子沉默片刻。
“依姑娘的意思,如果姑娘能看到我的眼睛,是能治好我的眼疾的?”
哦豁,一下子就能抓住重点。
但,阿酒不认啊!
“那还是得看了眼睛再说。”阿酒认真地回答。
“我可以让她同意让你看我的眼睛治病。”冉公子对自己的魅力很自信。
当然可以了!阿酒没有否认。
“不行,等我治好你的眼睛,我的眼睛就没了!”阿酒阴沉着脸恐吓他,“你可别多嘴!要是我的眼睛没了,你的眼睛也就没了!”
“呵~看不出来,阿酒姑娘倒是挺谨慎。”冉公子的这语气让阿酒想起个令人讨厌的狗男人。
“因为刚来那天,这双眼睛差点就没了……”阿酒伤心地回忆起四个月前的日子,“男人啊,心思都深,我这种小姑娘是看不透的。”
听到这话,冉公子嘴角偷偷勾起,“阿酒姑娘这是想到哪位公子了?”
“狗男人!早晚弄瞎他!”
“咳咳~”
阿酒抬头看了眼冉公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我换一个!诅咒他失去爱情!”
“原来不是阿酒姑娘的心上人呐。”
“心上人只会影响我出针的速度!”阿酒手腕一翻,一根银针握在指尖,她随意挥出,银针便狠狠扎入了门框上的小蜘蛛。
冉公子挑起眉头,笑意愈发显眼,“阿酒姑娘内力没有被压制。”
阿酒的手一抖,啊呀!被发现了!
“对啊……”阿酒干巴巴地扯出个笑容,“我体质特殊,那药对我内力的压制效果已经不大了。”
“那阿酒姑娘也一定能炼制出解药了?”冉公子笑盈盈,这是想要阿酒替他恢复内力。
“冉公子莫不成……”阿酒想起那条断裂的吊桥,目光灼灼,“轻功超绝,能自己飞出去?!”
那逃走的时候,能带我一个吗?!
“不能。”
切!阿酒瞬间冷静下来。
“但有内力总多一分自保的手段,不是吗?”冉公子盯着阿酒,“阿酒姑娘……”
阿酒懒得理他,拿出一小瓶丹药递过去。
“给你。”
“这是?”冉公子倒是惊讶了,没想到阿酒这么轻易就把解药给他了,而且竟是制作了这么多?!
“既然那药对你无用,你制作这么多解药是为了哪般?!”
阿酒露出一个标准微笑,“闲的。”
“……”
“每天吃一粒,十天左右能恢复个七八成。你要是不怕暴露的话,一口气吃十粒,也能恢复大半内力。”阿酒将桌面上的东西一收,“好走不送。”
冉公子不再多说,神色不明地离去了。阿酒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在娘娘面前表现的乖顺很是虚假。难道是另一个被送进来的奸细?一来就敢直接向陌生人讨要解药,也不怕被骗?
阿酒不明觉厉,但她总觉得这家伙是准备搞大事的!
那可,真是瞌睡送枕头啊!
原本,阿酒炼制解药就是为了制定个长期的自救计划。她先是在几百位公子们里仔细研究观察了一番,其中的确有不少是被娘娘拐进来的,心怀怨恨的人对她来说都是朋友。
她这几个月来,都会在这些武力看着不错,且有心还想出去的公子们的饭菜里加了些解药。这些解药的药效很微弱,内力也只会一点点慢慢地恢复,如果本人不是时常试着调动内力,是根本不会发觉这种差异的。
如果是那些已经绝望放弃的人,自然也不会主动再去练功。那也不会发觉阿酒的小动作,而发觉内力恢复的人,自然也不会来追究是谁在做这种好事。
万一有人内力恢复的事情败露了,那也是很微弱的一部分,到时候如果怀疑阿酒,她就说怕是药效过了……倒也值得冒险!
这边冉公子的加入,让阿酒的机遇多了一分!她可以适当加快步伐,将解药的药效加大一些。
没几日,阿酒就对这位冉公子的行动力有了新的认识!
人人都知道这位冉公子此时正得娘娘的盛宠,而他本人性格温顺谦和,知识渊博,爱交友、爱花草。这几日,几百位公子,他竟是见了大半人,且有不少人与之有所交集。
一月将近,娘娘那边的好消息传来,说是冉公子的眼睛竟真能得见几分光亮!金银珠宝流水般送入阿酒的药房内,阿酒晚上都抱着漂亮的珠宝睡觉。
翌日,冉公子也是带着自己的谢礼,一块拇指大小的玉坠子前来道谢。
“这是……”阿酒手指摩挲着玉坠子,温润通透,“好玉。就是……”
“就是小了点?”冉公子笑得通透,他似乎从未这般豪爽地笑过,阿酒能听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
“阿酒姑娘要是嫌弃,等以后有机会我给你换一块足够大的玉石。”
“那……倒也不必。”阿酒一头黑线,大玉石可不好出手。
冉公子收敛了几分笑意,恢复成温润如玉的样子。
“你有所不知,我自生下来就有眼疾。我父亲很是失望,找遍名医也不能,”冉公子顿了顿,继续道,“完全治好。六岁时,母亲赠我此枚玉坠,让我留有一线希望,待日后若是有医士能治这双眼睛,便赠与他。”
“如今你只好了一些,便赠与我。”阿酒撅起了小嘴,恍然大悟,“你是想道德绑架我!让我必须拿钱办事!!好心机!”
冉公子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接不上话,“……”
“既然你能让我的眼疾好上一分,我如今对于治好的希望便多上一分。”冉公子笑得洒脱,“这玉坠子其实不给你也罢。”
阿酒立马藏起玉坠子,摆起手,“可别!哪有送出去的礼物还往回收的!你这眼疾能治好的!就是麻烦点、困难点!等以后哪天你治好了,再送大玉石好了!”
见冉公子不再有动作,阿酒重新拿起玉石对着阳光看,笑容洋溢。
“这也是我第一次收到患者的赠礼,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