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犯事儿啊，我这不是在广德军串门做客嘛。”被软禁了还是要嘴硬，“师叔，你是怎么想到我在湖州的？而且偏偏还找到了广德营？”
郭清辉的计划，可是连秦风都猜不到。
“湖州的疫病人数剧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肯定往最严重的地方找你就对了。”湖州严重，但湖州一封锁起来，其他地方倒安稳下来了。
“那广德营呢？”郭清辉觉得江敬川有做探子的潜质，除了她自己主动送上门，能精准蹲到她的人，在大宋可不多。
“猜的，看你是不是在湖州的军营有熟人，肯定会找过来。”上次去扬州便是与高邮军联合行动。
“这回猜错了，有熟人，但是结了仇的熟人。”郭清辉拉着江敬川往暗处藏，再溜回自己的营帐，“这回事我终于马失前蹄了。”
郭清辉简单把与焦将军的“杀父之仇”的渊源告知给了江敬川。
“既有仇怨，那你为何还进来？”
“我就想知道广德军里有什么秘密。为何他一个广德军驻将，能对整个湖州下指令？又为何湖州疫病最严重。”
“我帮你查，你先出营。”
“那不成，这份俸禄我拿得不安心。”郭清辉拽着他不走。
江敬川没有理会她，直接准备扛着郭清辉用轻功带离广德营。
“诶？诶？师叔，你这是妨碍公务！”
帽子扣得这么大，江敬川只好放他下来：“一起查，查完了回东灵城。凉玉现在快心梗了。”
“行行行。”
这湖州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郭清辉还是没有线索，处于漫无目的瞎晃荡找切入点的状态。
“师叔，你进湖州，是不是觉得广德军戒备比高邮军严多了？按理说，在扬州，高邮军对阵的是西夏细作，而在湖州，此刻对阵的只是想要逃窜的灾民，犯不着如此戒备。”
所以湖州到底藏了什么？藏在哪里？与西夏细作有关系吗？
“是，上一次遇到这么严密的戒防，还是在……”江敬川说一半的话，突然就停住了，自己转移话题，“不管是哨兵，巡逻频次，远胜过扬州的高邮军。”
郭清辉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江敬川的停顿：“上一次这么严密，是在哪？”
知道逃不过这个话题了，江敬川如实回答：“上一次这么严密戒防还是在西夏。当时查到向大师的线索可能在西夏，我便悄悄潜入过一次西夏。”其实此事郭清辉是知道的，还是二人合作营救向大师。
“西夏？上一次西夏这么戒严……”还是因为向大师。
郭清辉突然灵光一闪，难道向大师就在湖州？
向大师被探事司与枢密院联手救回大宋后，因探事司另有下江南查细作的任务，做好交接后便甩手给了枢密院、兵部、工部。
后续向大师的动向，毕竟是绝密信息，除了让秦风替向昀向昀查过那次，她再未主动插手。
而焦英此次是直接从西北“贬”到湖州的，明面上是因为焦英受父案连累，不再受重用，便领了个没有仗打、没有建功立业机会的江南闲职。如今看来，实际上是秘密护送向大师来江南。
郭清辉在心里盘点了一下在职的数十位将军：西北驻守的不能动；高升庙堂的不会来；关系牵扯过多的不敢用；少年意气易冲动不会安排这么隐秘的任务；武将世家出身的瞧不上护送一个人的小功劳；已有威名的太招摇显眼。
能接手这个任务，还深受枢密院狄帅信任的，并且不会引人注目的，焦英便是其中之一。
经过一盘算，郭清辉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确认。
但这是不能告诉江敬川的朝廷绝对机密，关系到大宋唯一一位能造出冷锻兵器的大师安全，关系到未来战备武器升级。
江敬川见郭清辉沉吟半晌，便没有打扰她，在郭清辉的营帐内坐着，静静等她梳理思路。
看着眼前的郭清辉，蹙眉不语，江敬川倒觉得她不说话的时候，才像个世家大族的小姐，而不是追在他后面调戏的登徒子。
看了半晌，郭清辉问道：“师叔，以你的角度，你觉得湖州疫病有何诡异的地方？”
“嗯？”正安静看人的江敬川回神，“诡异？最诡异的地方便是……灾民，我找你的时候也顺便去过几个灾民安置区，里面的灾民一直想要逃窜出来。”
“我本以为安置区会是人间炼狱般，所以灾民活不下去了在闹事逃离。但并不是，安置区内衣食、药物充足。便想到马师兄也曾在苏州煽动灾民闹事，应该是各地的叛徒都接到了相同的指令，所以为首的几位灾民便鼓动闹事、逃窜，把疫病散播出去。”
江敬川说了一大段他在湖州安置区的见闻和分析，再一次印证了郭清辉的猜测。
“果然如此，我和秦风出发前，便收到多位大夫给的判断，这次疫病，是人为投毒，人为传播。所以才决定来湖州。”
“那为何不是去湖州安置区揪出细作叛徒，而是来的广德营。”
“结果在安置区，根源在广德营。安置区的细作有秦风在抓，给她点时间，很快清扫完毕。我只需要来广德营找到根源就行。”
“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根源就是向大师，向大师藏在湖州，并且消息被泄露，但护卫他的人是西北磨砺出来的铜墙铁壁。
西夏细作一时暗杀不了向大师，那便用最歹毒的方式：传播疫病，一锅端了。
郭清辉理完思路，对江敬川说：“原因找到了，那就继续混吃等死吧。”毕竟盯着她的西夏细作不少，都想顺着她找到向大师，那她此刻便偏偏不去找。
“……不出去？”江敬川看了看这间营帐，待遇虽不差，但也仅能住下一人，他一个男子此刻在帐内多有不便。
虽然在苏州时，二人为了躲避马掌事的搜寻，藏身在郭大人购置的院中，但那毕竟是一座院子，兜兜转转一整日，两人都不一定能撞上面。
此刻巡视的士兵叩门：“相月大人，您的晚膳给您送过来了。”
江敬川立刻掠起轻鸿步，跃上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