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敬川担心这祖宗会耐不住无聊，没法静养三个月，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肋骨康复必须得好好在东灵城待着。
为了让其静养，江敬川与向蕴便每日上山安抚这位躁动的小祖宗。
“清脆爽口，回口甘甜，清淡鲜美，跟师叔一样美味！”郭清辉喝着向蕴下厨给她做的荸荠龙骨汤，给她以形补形。
“……食不言，好好吃饭！”随时随地被调戏的江敬川虽然已经习惯，但也是第一次听人用食物形容自己。
“明明是我给你做的，盈盈怎么只夸江师叔？”向蕴不开心了。
“我要知道你啥味，你‘赵叔叔’不得揍我。”说得好似知道江敬川是什么味道一般。
向蕴脸红：“关赵叔叔什么事？”
果然被郭清辉诈出来了，冲江敬川挑挑眉：看吧？
“……”江敬川沉默，虽然早就清楚自己与向蕴没有可能，但确实不知向蕴心中所属的是把他们兄妹二人拉扯长大的赵频。
还是自己来得太晚了。
“盈盈，看来你不得不好好在山上待着了，我也暂时回不了避剑山庄了？”向蕴又有些低落地对郭清辉道。
“因为疫病？”郭清辉收到的消息自然比她们更早。
逢大灾后必有大疫，这次黄河泄洪到淮河一带，致数十万江淮百姓受灾，涌向江南。
由于食物和药物短缺，途中病亡了不少灾民。虽然如今江南世家、富商们捐款捐物招工，收纳了大部分灾民，且朝廷的第二波救灾款也到了，灾民安置问题倒是妥善解决了。
但不到一个月，江南收留过灾民的地方，已爆出多起灾民暴毙案例。大夫诊断结果都是灾情后的疫病，疫病随着灾民，一起涌入了江南。
“现在虽只有几起病例，但苏州、杭州、扬州、常州这些州府都发了禁令，灾民都禁步在安置区内，江南百姓也要求减少四处流动，以免传播疫病。”向蕴蔫蔫的。
“那你便跟我一样，就在东灵城待着呀。”
“我爹还没找到，我想回家了。”
“放心，在合适的时机，你爹会跟你们见面的。而且如今你也身份特殊，不能成了西夏要挟向大师的人质，就在东灵城好好待着，我保护你！”
看着完全不会武功，还绑成粽子的郭清辉拍胸脯要保护自己，向蕴被她逗乐了。
江敬川却知道郭清辉嘴上在安慰向蕴，其实心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以她的身份真的可以留下静养？
确实不能静养，二人回去后，秦风又送来书信。
每日江南疫病的动向都会抄送给郭清辉一份，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大人，你怀疑这疫病有异？”秦风见郭清辉对比每日的灾民人数。
“对呀，按理说，淮南灾民自北而来，江南几个州里，越偏北的州府，灾民停留人数越多，但疫病爆发人数最多的却是偏南的湖州。”
江淮灾民一路南下，经过富庶的江宁府、扬州、常州、苏州的分流，而绕行太湖，到湖州的本应没有多少。而有力气跑得最远，且还活下来的，都是身强体壮之人，怎么会疫病最严重的地方呢？
“湖州有问题？”
“可能是湖州有问题，也可能是进湖州的灾民有问题，还可能是湖州里面有什么被人盯上了。”郭清辉想了片刻，“还是得去湖州一趟，探事司内，挑四十人，身强体壮的，与我一起前往。”
在扬州养了小半个月，苏州又养了大半个月，郭清辉已能自由行走，决定还是自己去一趟湖州。
“现在驻守湖州的，你猜是谁？”
“你都让我猜了，肯定是招惹不了的人。”
“狄帅旧部，小焦大人。又是与大人结过血海深仇的。”
“……额，我郭二可真能闯祸啊！满朝文武得罪一大半。”
“但也无妨，谁还不是有军功在身，不怕得罪人。”
待江敬川等人发现的时候，郭清辉已经早就溜下山跑路了。
刚处理完马掌事那一摊子事，这边郭清辉又溜了，最崩溃的便是代掌门温凉玉。
温凉玉抚着快心梗了的胸，对着江敬川哭诉：“这大表妹，是真二世祖。朝廷刚下了禁令，表妹次日就溜出去玩了。我该怎么向姑姑姑父交代？我该怎么向苏州府交代？”
江敬川也无奈，却又听到温凉玉道：“看来美男计也稳不住表妹。”
这几日温凉玉天天推自家这位师叔上山看望表妹，只要她不搞事，东灵城便安稳了，他就有时间来收拾马掌事留下的烂摊子了，牺牲一个师叔又算什么呢。
“……”原来自己又是被当美男计使了，而且这次还不管用。
江敬川知道郭清辉的特殊身份，禁令之下，她仍是可以自由行动的。
他担心的却是，眼下江南疫病，出门便是危险重重，这小祖宗，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
“湖州病亡的人数又翻了一番。”秦风感慨，她们一众人，不过是渡了个太湖，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又倒了一片。
“眼下湖州最是危急，焦大人有何举动？”
“湖州措施确实更严苛一些，焦大人已经下令封城，禁止外人出入，灾民也集中圈在几个区域，朝廷也输送了不少药材和食物。”
郭清辉问的却是：湖州本有知府，为何发号施令的是驻扎在湖州和宣州之间的广德军？
湖州一定有什么秘密！
“我们一行人进城，先不要通知官府，秘密进城。”
“是。”秦风疑惑，探事司直属天子，到地方上办事，跟地方官府打个招呼，效率加倍，大人莫不是真的不敢招惹小焦大人？
“还有一点，探事司同僚的命也是命，孙大夫可有预防染病的药方？”她得对得起这一行四十余人，不能贸然进城。
“属下早问过了，孙大夫也只能提供强身健体的滋补药，属下看了药方，服不服区别不大。”眼下突发疫病，与之前中原旱灾的鼠疫不同，并无对症药物，“但小白龙有一偏方，不妨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