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一辆牛车慢悠悠地进了苏州城。
消息很快便传回了东灵城:敬川师叔和表小姐回来了。
不到片刻,剑宗与玄宗两个宗门的长老们、师叔伯、代掌门温凉玉,加上牵扯其中的赵副庄主、向昀、向蕴等人便聚集在东灵城正门,候着江敬川与郭清辉。
郭清辉是英国公孙女、东灵城的表小姐,还有那一长串沾亲带故的外戚身份。而江敬川更是出自名门正派,东灵城掌门温衡的得意关门弟子,济云派的小少爷。
凭借马掌事的几封信,二人便被判定为勾结西夏叛国大罪,且还没有否认罪行,这是一桩大事。
虽然消息被温凉玉顶着巨大压力按下去了。但马掌事亦是玄宗的大师伯,掌管东灵城产业的资历可比他老多了,手中的证据更是确凿。温凉玉也按不住多久。
好在几位真正管事的老爷子们不知道在哪座深山里云游或隐居,通信是通不上的,便一直拖到现在。
众人聚在正门处,等了许久,仍不见江敬川二人的踪影。
“不是一早便进了城吗?这都快晌午了,师叔怎么还没到?再去探探。”温凉玉快站不住了,师叔这是在苏州城里散步嘛。
江敬川二人确实算是散步。
“师叔,我这辈子第一次坐牛车诶。”还是一头老水牛,“怎么比我走路还慢些?”
江敬川也觉得自己像个放牛郎赶着一头大黑水牛,有些滑稽。
但没办法,老水牛跑不动,不像马,一没控制住,一鞭子挥出去,马儿就会狂奔,马车内的郭清辉不得颠得散架。
“又不赶时间,急什么?”江敬川把她急迫的心按下去。
“我急着重新杀回东灵城啊。”
二人从扬州回苏州,为了让断了肋骨的郭清辉养伤,走的是平缓的运河水路,从船上下来后便换了这辆牛车。
老水牛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晃了一上午,才磨了几里地,把郭清辉的性子都磨平了。
“放心,天黑前能到东灵城,今天不用加班。”江敬川仍是端坐在牛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郭清辉聊天。
终于,不用加班的郭清辉到了东灵城正门前,见到已然等了一整日的东灵城长辈们,怪不好意思的:“崇羽师傅、师伯、师叔、表哥、师兄弟们,早啊,诶不对,晚啊!”还是这般嬉皮笑脸的。
众人见江敬川扛着被绑成粽子一般的郭清辉下牛车,也是诧异。
“表妹这是怎么了?”
“没事,被西夏人敲断了根骨头。”郭清辉没当一回事地回温凉玉。
“是野利新丰打的?他如今在哪?”蛰伏已久的秦风带着一众暗卫也及时现身。
“灰飞烟灭,炸成渣了。”郭清辉见到秦风,立刻邀功般回她。
江敬川把郭清辉放地上,待她站稳,便起身一身凛冽煞气掠向马掌事:“接下来,该轮到马师兄了。”
众人准备布阵拦截,缓和局势。
江敬川用轻鸿步,疾步飞驰,直接穿透人墙,无视众人,剑已架在马掌事项上。
“马师兄,给个解释?”江敬川右手举剑,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份笔录,向后一挥,精准甩到温凉玉面前。
温凉玉双手接住,简单翻阅后,躬身递给身旁的长辈们传阅。
扬州铸剑场一事,一直是由高邮军接手,秘密清理,秘密审讯,任何消息都按住没有透露出去。
马掌事自然也未获得任何消息,未做任何准备。
他也是此刻从郭清辉口中得知野利新丰已经身亡,既然死无对证,那便准备矢口否认。
“荒谬至极,怎可信一家之言?”
“马掌事别狡辩了哦。我肯定是有证据才回来的呀。官府审理后盖章的笔录、文书已经给师伯师叔们了。”郭清辉笑吟吟打断。
找了个干净的台阶坐下,才继续出声,“其罪一,违反禁令,走私青盐、贩卖茶粮;其罪二,勾结西夏,设立西夏细作接头据点;其罪三,淫祀邪教,拜五通神;其罪四,修习邪术,用梦杀术、画地为牢阵法、雷击、九曲迷魂阵残害同门。”
“其罪五,安插细作,煽动灾民,发起暴乱。”秦风见郭清辉说得差不多了,便开始补充她这几日查实的证据。
“灾民也是马掌事引入?时间上对不上啊?”郭清辉疑惑,捐款救灾那时的马掌事还是刘云伪装的。
“就发生在这几日,本该已安置好的灾民,在东灵城几处产业,被煽动闹事,趁机涌入城内。上街打砸,围堵官府。仔细瞧着,果然闹事的各个都不是大宋人。”秦风回道,“马掌事是否也该解释一下,灾民本被安置在不同地方做工。巧的是,闹事前几日,马掌事代表东灵城去探望送了物资,去的十几个地方,恰好都闹事了,也恰好都见过他们?”
“血口喷人。”
“我可懒得喷,这几人入职的登记册,给。”又拍了拍手,暗卫押着一群人出现,“一共一十六处闹事,每个地方由一到两人煽动,共二十四人,一个不落。这几日正好我家小姐不在,我闲着也是闲着,便把二十四人都绑了来,还请温掌门为这二十四位闹事的’灾民‘主持个公道咯。”
马掌事面如土色,这二十四人确实是安插入灾民中闹事的西夏人,散开在众人中倒不明显,可二十四人被绑在一起,一眼便能看出长相特征,明显就是西夏人。
“栽赃嫁祸。”
“我也懒得栽,人证物证都交给你们了,你们东灵城自己去审吧。”秦风也染上了甩手掌柜的毛病,扔给温凉玉,走到郭清辉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一个世家大小姐,怎么混成这样,皮糙肉厚、不修边幅的。”
“我不是大小姐,我是二小姐。”郭清辉每次都要纠正。
“行吧行吧,随你。”秦风敷衍应和。
“搞定!今日果然没加班。”郭清辉走近江敬川,用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笑眯眯说道。
又疑惑地看着马掌事,不解:“马掌事本来道法过人,又手握东灵城财政大权,为何还是要投靠西夏人?”
马掌事却没有给她解惑的机会,自知难逃一劫,一掌朝自己印堂劈下。
“拦住他!”众人惊呼。